顾玖之……
这辈子这么长,他再也、再也、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失去了他此生此世的甜。
这漫长的人生里,唯余了苍白的血色。
顾玖之。
顾玖之……
顾玖之啊……
薛逸蹲在槐阳城的街头,忽然一把按住了心口。
第一次,痛哭流涕。
晟胤宫。
逐明阁。
那一方小小的院子,曾经从玄光手上给到了顾玖之。如今,又迎来了薛逸。
顾玖之当年说着要带他来这个地方,到底是没有实现。
薛逸坐在石凳上,眺望着远方的天。
钥匙搁在桌面上。
薛逸还记得,几年前,他看到战报的那一刻,心里什么都没有,只觉得有种错位了似的滑稽。像是倏然跌进了一个荒唐的梦,却怎么也醒不来。
他想嗤笑一声,质问那个传令的士兵,可在短短的几息之间,近两个月来的战报在他脑海里展开。
他惊恐地发现,那盘亘在他心里两个月、却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扭曲感,终于,得到了解释。
从三月初六,到四月十一,迎击辽姚、契戎、漠康对北关的每一次进攻里,都有顾玖之的参与——无论敌军攻势如何,也无论赵承言、沈威能不能守下来。而且……每一战都像是用尽全力,胜得毫无保留。
简直……就像是顾玖之故意要露这个头。
四月十三,三国联兵重兵压至沙徊,顾玖之前一日才于雁沙抗敌——可雁沙,只是虚晃一枪,为了掩盖大军真正的动向。
十四日,顾玖之仍未前往沙徊支援。沙徊城中,原本驻守的部分北狼营士兵,前几日全部调走至雁沙,赵承言苦苦支撑,几乎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