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醒来。似乎还望着他抹掉满额头的汗,提了刀出去。
他渐渐地有了自己的队伍,有了过命的兄弟,救下来一个半大的孩子。
又过了大半年。
他们对上一窝棘手的山匪。
生死一线里,他本能地恐惧,又从骨头缝里压榨出来了胆气,冲锋,咬着牙挥刀。冷汗干在了寒风里。
剿下去一个山头的匪贼,他差点撂下去半条命,被人给抬了回去。
那个叫亮子的小男孩扑上来,泪眼婆娑地拉着他的手,哭着:“大哥,真的会死的,我们不干了好不好?”
他摸了摸孩子的头,望着窗外发了半晌的呆,才终于笑笑摇头:“不行啊。我在坟头答应了老爹的。”
况且……况且又哪里是说不干就放得下的呢?
这天夜里,他第一次梦到了活着时候的父亲。
还是那副糟老头子的模样,挂着一件皱巴巴的衣服,盘着腿坐在凳上,咧开嘴笑,露出一口歪牙。却又他从未听过的语气,跟他讲他从未听过的话。
“铺面的杀机里,生存是本能。到你领会本能的那一天,你才会明白,什么是赌上本能的力量,什么是超越本能的信仰。你才会得到真正的力量。”
“阿山,不用怕。”
他老爹啊,总是会在他觉得撑不下去了的时候,支着他撑下去。
从这晚以后,他真正地握紧了刀柄。
五年剿匪。
他几乎踏遍了云州的每一块土地,见到了这块大地上,无数人的苦难与挣扎。一开始的意气一点点被磋磨,终于化成了他骨血里磨不平的挂碍。
剿净云州匪,安遍天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