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一家铺子,不过是“家里”的一个添头,甚至没什么看得上眼的收入。可依旧算得上是对他的赏识了。照这样下去,他是不是能再得点“父亲”的关注,能离那个“好未来”再近一点……
周川有一搭没一搭地琢磨着。他心思重,这些事情都要来来回回仔细地过几遍,才算安心。人心多复杂,错一句话,可能便是从笑脸到冷眼,他再清楚不过了。
可也只是清楚,只是安心,从大半年前第一次体会到的索然开始,他越来越提不起兴致,像是抽离了开来,漠然旁观着自己去算计、去争抢。
这么一辈子啊……
周川想着心事,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几声痛呼,然后是谩骂,几个人从一个巷子里跑出来,几下没影了。看背影还算壮实,却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周川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那一处巷口。
没多久,走出来一个孩子。
瘦瘦小小的,穿着件陈旧的衣裳,上头大大小小的补丁,袖口和肩膀在厮打里被撤坏了。他头发乱糟糟地散落下来几缕,嘴角肿着,微微渗血,额头上一块血痕。狼狈得很。
纵使周川不怎么在外头晃,也一眼看出来了端倪。这个孩子不是乞丐就是流民,年纪小身体弱,刚才跑出去那几个,怕是逮准了要欺负他。
这种小孩子,想在城里混下来都不容易的,大多要么是仰仗着别人,要么是能避祸就避祸……可有些祸不是想避就能避过去的,那便只能伏低做小着,期望对方尽快停手。多半对方会快些失了兴趣,便不会受太致命的伤……
周川忽然看到这个孩子手里握着的石头。
他紧紧攥着那块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泛出了白色。
石头上沾着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