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之歪着头,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她的手在顾怀泽掌心的温度里,渐渐稳定下来。
顾怀泽晃了晃她,松开,又抛给她一个小酒壶。
玖之接过来,咬开软塞。
清冽的酒液灌下去,在胃里热烫起来,滚走了几个时辰的寒气。
她呼出一口气,摇了摇酒壶,仰起脸笑开。
玖之把酒壶丢还给顾怀泽,伸了个懒腰,就着那个姿势,眯眼看渐渐攀高的太阳。
冬日里难得的艳阳天,光线澄澈,铺往整片大地。像能照亮所有在黑暗里挣扎的人,像黑暗里一切的一切困苦,都没什么了不起的。
顾怀泽敲着马鞍,随口哼起一首古老的边歌。
玖之闭上眼,彻底放松下来。她沉在顾怀泽清冷却温润的声音里,像裹在冬日被篝火烘暖了的夜色里,闻到薪禾的芬芳。
“顾怀泽,为什么要拼了命去见什么人呢?明明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那个困惑了许久又被抛到了一边的问题,终于又借着刚过去的夜色,探出来端倪。
“嗯……大约是,有些人现在不见,也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又怎么样呢?”玖之喃喃,蹙着眉。
“不会怎么样吧。”顾怀泽看向她,表情温和,“只是,或许就像缺了点什么吧。如果那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一个。”
玖之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抿住了唇。
顾怀泽接过她手里的马缰,引着两匹马慢慢地往城门的方向走。
他想起来很多年前,他和阿野也是这样,站在他们的大哥面前,茫然里掺杂着困惑和一点点不屑。他们一起用肩去撞,把那个偷眼瞄着自己新婚妻子的男人撞得从廊上跌了下去。然后小半是认真大半是打趣地问他:“大哥,‘爱’是什么啊?”
“玖之,你觉得爱上一个人的开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