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又那么清楚地看到顾玖之的冷淡,和冷淡背后滋长的恐惧。
他差点忘了,这个人跟他多像,最相信的,不过是握紧了刀柄的自己的手。
年少时的承诺那么容易,想要把整颗心、整个未来都交付出去,愿意支付任何的代价,只恨不得生生世世再不分离。
可又多少人连彼此魂魄的样子都瞧不真切。
顾玖之明白薛逸就像明白她自己——可如果,那是她自己也不明白的东西呢?
她会恐惧么?
生离,死别,哪个更疼?那如果从来没有相交,是不是可以当那个人不存在?
恐惧么……
不,她不会。
那么样子一个人,她只是固执地走自己的路,不愿意让抉择牵连了她自己以外的东西——不愿意把命交到别的人手里。
她夺取一切,也丢弃一切。
她是这么活着的。
曾经唯一的、依靠过的那一个人,已经不再了啊。
那么,若能,我便跟着你,陪着你。若不能……
“怎么?”薛逸问。
顾玖之还笑着,朝里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半真半假道:“喏。这不都过来了么?逃不过去了。”
她端起来酒杯,跟薛逸碰了碰,一饮而尽。
她仰着脖子,露出来一段白皙修长的脖颈,那么纤细,好像随手就可以折断。线条绷着的时候,拉出来惊心动魄的脆弱和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