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街坊里头传个话,本就是一人一个说法的事情,战报更是给了好大一块发挥空间。等传遍了市井乡里,早就串了味道。战时防备没讨论出个结果,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来的“英勇善战的安北将军”的故事已经被讲了百八十遍,城里几乎人人都能张口来一段。
连带着从听说战事起,便忧心到恐慌的小七,都不再见天的蹙着个眉了。
青云观里的弟子倒是少了近一半,梁好、万成几个有家人的,不管家离得近还是远,都早早的被师父打发了回去。观里除了个尚有血亲在平兰的周川和“来路不明”的顾玖之,还剩下的就都是无处可去的孤儿了。
倒也还算热闹,除开一顿年饭、一顿元宵,今年里师父在,却也没了折腾的心思,连早课、午练都没断上几日——横竖师父平日里也是不管的!
到眼下三月,似是跟平常里也没有差多少。
除开师父。
好像是为了印证去年十月那日,他说的“可以讲最后的了”,每晚师父给他们讲“故事”、讲战例、讲兵法、讲合纵连横——越来越快。
那男人面上还是那副没骨头的懒散模样,还是等着他们讨论或是争辩,在旁边昏昏欲睡得像是天塌下来也砸不醒他,顶多也就是在两个人偶尔越跑越偏的时候,睁开眼嘲讽一句,把歪到十万八千里外头的方向再掰回来。
可他讲得越来越多,讲到夜越来越深的时候,自顾自地掰扯“横竖你们逃早课也逃惯了,不差这几回,白日里睡呗”。
他像是要抓紧最后的时间,把所知道的一切尽可能地告诉他的这两个徒弟,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帮他们打磨完最锋利的刀剑和最坚固的兵甲。
他像是被什么追赶,又像是要拼尽一切去奔赴一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