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登徒子调戏着良家妇女。
薛逸在那轻笑的余韵里,听到水声,紧接着衣裳被抖开、上身,又细细地系上、捋平……他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好的耳力,这辈子也都没有过这么窘迫的困境。
他像条被声音缚住的游鱼,拴在了岸上,无望地张着嘴挣扎,试图摆脱那蚀骨焚心的焦躁。
薛逸下意识地吞了下唾沫。
“大师兄——”顾玖之叫他,声线是他熟悉的冷清。
薛逸被那冷清一激,终于破出了些清明,却还是昏昏沉沉的。他想也没想地转身,脱口而出:“小师弟,青云观夜不闭户,可窗户是摆设么?”
他说到一半自己就答了,除开天气太冷、风雨太盛的时候,“确实是摆设”。他几乎能听到几年前另一个人跟师父调侃,“阿逸那窗户不要也罢,开着还碍事,干脆拆了生柴火。天气差的时候,糊层纸便得了”。
小师弟显然跟他是一个习惯。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完了,居然还是理直气壮的模样。他镇定地抬眼,隔着张椅子去看顾玖之,全然忘了自己红得一塌糊涂的脸。
“忘了。”顾玖之随口说,不甚在意的语气。他仍是背对着薛逸,慢条斯理地系严衣襟:“大师兄,你自己闯进来、撞着人洗澡,还有理了?”
薛逸脸上的红已经浸没了脖子,又一路延伸到衣襟下头。却还是梗着脖子嘴硬:“大家都是男的,看、看到个一两眼,又不会怎么样。”
他说着便一怔。懵懵然的脑子里像是陡然被灌入了一瓢凉水,要豁然开朗起来。
是啊,大家都是男的,谁比谁少什么,又谁比谁多什么?别说看个一两眼,就是凑活在一起淋个凉水浇个澡,或是脱光了在河里滚一遭,那都是没什么的。
紧张个鬼?脸红个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