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中秋,我都在……我住的地方、最高的房顶上喝酒。”顾玖之忽然说,笑了声,“也不止是中秋。只不过中秋一定是格外的无聊罢了。”
薛逸想了想,问:“那你的兄弟呢?”
他们总把自己的事情掩得严严实实,各自怀揣着秘密,又相互试探着,毫不留情地抓住对方的每一个疏漏,只等着一个缝隙,便要逼进去,撬开坚硬的壳子,挖出来里头的柔软或腐朽。
无数次试探里头,直白或迂回——这是他第一次那么随意地问起来这些事情,毫无防备地,也毫无攻击性地,仿佛只是聊起一个他们都认识的兄弟。
可以问的。
他没有来由地这么觉得。
顾玖之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把目光投向很远很远的远方,脸上辨不出来情绪:“他身体不好,熬不了夜也喝不了酒。”
“那可惜了。否则下回要有机会碰上,还能一块儿喝酒。”
“还行。倒壶茶总是可以的。”
“诶?是哦。那说好了,等碰到了一起喝茶喝酒啊。”薛逸把酒坛举起来,冲着月亮遥遥地敬了敬。
“那你得问他。”顾玖之不甚在意地摆手,却拎起来酒坛,用力地撞了撞薛逸的。
酒坛撞到一起。
中秋夜凉。
顾玖之的头发上沾了些夜露,薛逸衣角微潮。谁也没有说要回去。
酒、闲话和另一个人的体温,暖热了秋天的夜。
顾玖之抱着酒坛子,轻轻摇晃着身体,用肩去撞薛逸。
薛逸撞回去:“小师弟,你这就喝多了?”
顾玖之白了他一眼:“大师兄,一坛子酒下去就说醉话了?”
薛逸挑眉,敲了敲他自己的剑:“胡话不胡话的,问问剑不就知道了?”
“呵,大师兄,那你也得先过我的刀。”顾玖之微眯起眼,手上一抄,连刀带鞘便劈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