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不回去。大夫说你最好别折腾,要感染了晚上可能会烧,而且弄得不巧伤口别又裂了。明早回。”兵荒马乱的,薛逸才想起来这事还没跟顾玖之说。他语速飞快,像是怕被顾玖之打断,说到一半又提前缩了缩脖子。
果然,顾玖之几乎是紧接着他的话便反驳:“又不是什么大伤,走两步路还能扯着肩了?药都喝过了。况且烧也是正常的事情,熬过去便好了……”
他深吸了口气,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又憋了回去,有些烦躁道:“算了,一会儿我自己回去,又不是不认得路。”
顾玖之的手紧扣在刀柄上,用了很大的劲,指尖泛白,好像只有贴着那段冰凉的金属,才能有片刻的安心。
他本就是没什么安全感的性子,最信得过的恐怕只有手上这柄刀。在平兰城里人生地不熟的,下午刚打过那么一场,受了伤,在这个什么都挡不住的医馆里,几乎是毫无戒备。
他满脸的散漫,跟薛逸吵架斗嘴甚至动手,跟师兄们插科打诨,满不在乎地安抚人……拼命拼命压下去了,可他心里,那段不安还在。像被丢进了陌生丛林的小兽。
——薛逸知道他此刻摇摇晃晃的平稳,就像他知道他必须要抓住刀柄才能安宁下来的内心。
他想逼问他为什么,什么造成了你的不安,天生的还是后来的,你又经历了什么……就像平时一样。
可他什么都没说。
这么一个瞬间里,他忽然什么都不想知道了。那不安是怎样撕咬着人的折磨,他太清楚了。
薛逸抓起顾玖之的剑,用剑鞘轻轻贴了贴他的手背:“我也不走。”
顾玖之皱眉:“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