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轻的时候厉不厉害不知道,这大嗓门……是真的宝刀未老。
惹出来这么一出麻烦的“罪魁祸首”半点没有受到影响,把挑上来的人一个个打趴下了,在一片“诶哟”声和热切的目光里问了句,“城墙可以上?”,得到肯定之后便自顾自地登上城头,一翻跃上了一面齐腰高的砖石。对柯勤贯耳的魔音充耳不闻。
好像刚才挑衅的人根本不是他。
好半天,那惊雷一样的嗓子才消停,领着一帮士兵,骂骂咧咧地走了。
城墙上头又恢复到平常里的模样。
下头,一侧是平兰小城。集市还未散,熙熙攘攘的,笑闹声飘上来,实实在在。谁家的院子里烟火裹着风,散开又淡了,把人都拢进去,从骨头缝里渗出来慵懒和安稳。
市井庸碌。
另一侧是开阔的土地,平静的,时有人过。很远处是官道,宽阔,一直延伸向前方。偶尔有人赶车而过,尘土便扬起来,又很快地落下去。道路平整,是从来没有被践踏过的平整。
没有焦土,也没有尸骨。
城墙上头,有很好些年头的砖石斑驳,光阴流转着,映出安静一片,只有偶尔刀甲碰撞和脚步的声音。时有长风横贯而过,撷起下头的声音和气味,模糊稀薄,像隔着道薄纱。
薄纱立成了坚实的壁垒,它前头的人筑起屏墙,千百年不倒。
顾玖之侧坐在城墙上头,一条腿屈起,一条腿荡到了外面,踩着下面空荡荡的虚无。
薛逸站在他身侧,背靠着城墙,浑身上下都松散着。他望着下面的平兰城,太阳光温柔地散在上面。他放松地眯起眼。
“我要是进城赶上集市,都会来这里。”薛逸忽然说。
来这里看看这个小城,浸透了人间烟火。他站在城墙上头,像能看见它的平庸安稳,像能看到这一片从未遭受罹难的土地,像能触到脚下这一片大地经年的祈望和愿梦。
如果有一天没有战乱……
“真好。”顾玖之淡淡地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