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逸忽然叹了口气。
顾玖之向旁边偏了偏。
目光错开,低低的笑声泛上来。两个嗓音混在一起,交错着没头没脑的放肆。
薛逸翘着脚,向后瘫了瘫,整个人愈发的散漫起来。他伸手到顾玖之面前,轻扬了扬茶杯。
顾玖之半靠在桌沿上,肩背都松懈下来,带着懒洋洋的困意。
他扬手,跟薛逸碰了碰杯。
“酒放你这。”薛逸一脚踩在窗沿上,随手指了指桌上的酒坛,把两张油纸往怀里又塞了塞,生怕还没带回屋扔了,便在半道掉出来,让明早打扫的无忧念叨半晌。
他搓搓刚摸过油纸的手,又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甜糕回头补给你。”
“大师兄大气。”顾玖之拱拱手,不怎么在意,薛逸一说,他便随耳一听就是了。反而盯着薛逸踩下来的脚印。
“好说。”薛逸顺着顾玖之的目光看过去,咳了一嗓子,“明儿给你擦干净。”
顾玖之不置可否,走上前抓着窗户,随时准备把窗格往薛逸脸上招呼:“那大师兄你可记好了。”
“忘不了。大不了你也在我那踩几脚?”薛逸大方道。
“大师兄客气了。”顾玖之伸手往屋檐上指了指,“就算这间离你屋子走直线够近,半夜一刀劈你个半死不活、再随手烧了你屋子……半盏茶的功夫都用不着。”
他话里狠戾,语气和眼神却清淡随意,面上是一顶一的无辜。
“大师兄,我像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么?”
他说着一偏头,笑起来,乖软无害,把一闪而过的刀锋严严实实捂到了下头,就等着人一脚踏空,撞到那刀锋上。
薛逸也笑,摊了摊手:“那自然……不像。小师弟要捅人,必然半句抱怨都不会说、半点底都不会多透的。”
薛逸确实是故意把顾玖之分到了这间“直线够近”的房间,他对这个不明不白的人,到底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