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凤台立刻代入当时情绪,含有三分愠怒道:“你当我去找他说什么?我说:‘叫你一声曹司令!昨晚你怎么欺负商老板的?恩?那么漂亮的一个人你也下得了手!商老板有多金贵你知道吗!看在你是我姐夫,这次就不同你计较了。不怕告诉你听,商老板从今往后是我程凤台的人了!你要再敢动他一根指头,别怪我不认曹家这门亲!’”
程凤台说得激昂,商细蕊信得认真:“哇!曹司令气坏了吧!程美心呢?她听见了吗?”他停了停,捏着程凤台冒出点胡茬的下巴:“不过我怎么成了你的人?明明你是我的人!你是商家的小二爷!”
程凤台点头:“下次就依商老板的说。”
“那后来曹司令和程美心怎么样呢?”
“我姐夫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嘛?那当然拔枪就打了啊!我姐姐就在一旁哭了啊!”
商细蕊乐得拍手打滚,可是他却不恨曹司令,只恨程美心:“好!好!气死程美心!气得她尿血!”
他孩子气地觉得解恨,程凤台把他按被窝里搂得紧了些,贴着他耳朵道:“商老板,我们在一起吧?”
商细蕊一口答应:“好呀!”可是不能明白这话里更深层的含义:“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吗?”
程凤台语态轻柔诱惑:“那就说好了,以后不能和别人睡觉。不单是曹司令,我可烦你和那些小白脸瞎他妈搅合了。”
商细蕊正有此意,刚要应下,脑筋一转说:“那你的二奶奶呢?”
“二奶奶当然不算。”
商细蕊也觉得二奶奶不能算,因为程凤台总在外面玩儿,根本不像有家室的人。而且谈起二奶奶来也是用很敬畏很郑重的口气,简直像在说他们家的家长似的,一点儿也没有男人提起“家里那口子”“孩子他妈”的亲昵感。但商细蕊还是要说:“二奶奶为什么不算?和媳妇睡觉就不算,那我也去娶个老婆好啦!”
“要不要跟人好,跟谁好,能由我选。跟二奶奶是义务,没得我愿意不愿意的啊!”程凤台说:“我和常之新可不一样。”言下之意,他好像是特别的有道德。
其实眼下这个时代,虽然新派思想也在书报宣传上倡导了一部分观念,民间总是旧思想比较严重一点。新观念或许不算错,旧观念却一定还是对的。比如常之新正当离婚之后再娶蒋梦萍,是新派人士相当赞赏的做法,然而随后却被逐出家门,原来在平阳的老朋友们除了范涟之外,统统也与他断了往来,整个儿落了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人们不会想他是与蒋梦萍情深意重,只会觉得他为了个戏子色迷心窍。明明可以当姨太太或者当外房的嘛,也不算委屈一个戏子了,非要做下无故休妻这种不恩不义的事情,不给原配活路走,非常过分。
商细蕊在这方面也是旧派思想比较多,点点头道:“二爷果然是个有良心的。可是有一天,二奶奶一定要拆散我们呢?”
程凤台笑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哪怕你是个姑娘,这都不可能。”
“假如真有呢?要么和我分开,要么和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