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一揉脑门,笑出哭泣的感觉。
沈怡往她盘子里夹了一只蟹腿,提供声援:“换成我也不信。爱情不能当饭吃,况且真爱一个人不会舍得让她跟着吃苦。您是明智的,假如盲目跳进火坑,最后所有人都会悲剧。”
岳琳琅自嘲:“之后的事邱正清都说了,我未婚先孕本就有人指指点点,跟小谭分手后名声彻底坏了。当时回北京的希望也彻底落空,最好尽快找个当地人嫁掉。我们所长介绍了邱正清,他有本地户口,工作稳定,家里不富裕,但爸妈还分了一间平房给他,兄弟姊妹都能自力更生,没有多余的负担,拿现在的话说,就是个标准的经济适用男。”
有多大脚穿多大鞋,择偶方面她一直很清醒,凭自身家庭条件找不到出类拔萃的对象,小谭那种人品能力过关的就算上选,可惜家境太差,不适合做丈夫。她那会儿又已“残花败柳”,邱正清是能够到的最好资源,可助她渡过人生危机。
她就像不喜欢吃压缩饼干却只能拿它充饥的灾民,一开始就为婚姻奠定矛盾基调,经过数十年磨合也没能适应。
沈怡推己及人,给予更多谅解。
“当初我也是被我妈催得没办法,看到闫嘉盛相貌工作不错,家里条件也好,就糊里糊涂结婚了。还劝自己说男人不可能十全十美,才貌双全、浪漫体贴、温柔专情还出身富贵,这些优点不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能占一两样就算好的了。结果真过起日子才知道自己的忍耐力远不如预想的强,越到后面越辛苦。”
服务员端来新菜,她又夹了一只龙虾天妇罗给婆婆,这次岳琳琅拿碗接住了,放下后坦白:“我承认老邱对我很好,可跟他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生活习惯也差老远,横看竖看都不顺眼。平时一心忙工作,老出差,有部分原因就是不想回家面对他。”
见她敞开心扉,沈怡大起胆子提问:“那您和爸在一起这么多年,就没想过离婚吗,这样凑合着过彼此都不好受呀。”
岳琳琅苦笑:“怎么可能没想过,邱逸上小学那年我差点就跟老邱提离婚了。”
那年她和小谭因工作相遇,小谭在深圳打拼,事业已有起色。二人已各自成家,但都旧情难舍,重逢后干柴烈火不可收拾,都动了破镜重圆的念头。
可是小谭的妻子是个狠角色,把持着小谭的财政,离婚就让他净身出户。想到今后得陪他从头开始岳琳琅又退却了。
“那会儿我都快四十了,邱正清找不到好工作,没能力抚养孩子,离了婚我照样得养活邱逸邱馨。小谭也是,再要白手起家难上加难,搞不好就此一蹶不振,那样的话他肯定会埋怨我耽误他,夫妻做不成反倒成了仇人。而且他能背着糟糠之妻出轨,将来也可能背叛我,我不想为不确定的事冒太大风险。”
追寻理想中的幸福相当于赌博,她舍不得辛苦积累的资本,又没有愿赌服输的勇气,甘愿抱缺守残,起码能换一世安稳。
人们孜孜以求的稳定也是最坚固的牢笼,多少人困在这里望洋兴叹,把自由做成雨夜里的一则痴梦。
岳琳琅诉完苦楚,反过来挖掘儿媳的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