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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观彦听到里面熟悉的声音,推门的动作反而一顿,按在门框上又养回玉白的手指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虽然早在得知钟离元帅调兵围了药铺之时,他便猜到定然是周承弋回来了,这才连事情都顾不得,急匆匆便从宫里跑了过来,气息都没有捋平。

可日思夜想的声音突然闯入耳中,他竟然生出几分近乡情怯的退却之心来。

鸿蒙教。

房观彦是知道的。他当年离京之时,父亲特意将他叫进书房谈话,将母亲之事的全部细节和盘托出,那时,房观彦便记住了这个想要复国的鸿蒙教。

“你对这教派所想如何?”当时问这话的父亲眼中的神色十分的复杂,还带着几分审视。

年仅十来岁还是个少年的房观彦没有回答,他有些迷茫无措,又带着他后来才参悟的其他心思。

但始终看着他的房丞相透过他的沉默看到了全部。

“观彦,你走吧,马车已经在外等你,细软都已经收拾好了。你还小,有很多东西尚且不懂,我不能留你,只希望往后……待你想明白了,你再回京。”

“或许到时你我父子二人方才有相认的一日。”

房丞相顿了顿,才低头执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字,留给他最后一段话,“固,坚也。自此往后房观彦之名埋于此地,你不再是什么丞相之子,只是唐公之徒子固。”

房丞相抿唇缓缓扯出一个笑来道,“子固,我祝你平安喜乐,此生顺遂。”

房观彦沉默半晌,垂眸掩住通红的眼睛,撩起衣袍一角跪了下去,俯身而拜,少年的声音喑哑,“子固谢丞相赐名,待到他日再见,若是可以,子固请丞相喝茶。”

房丞相原本强忍着的情绪在他的话中终于绷不住老泪纵横,他仓皇的转过身去,只有一滴水痕飞落在宣纸上晕染开墨迹。

而直到房观彦起身上前拿起宣纸,都不见那沧桑的背影转头。

“子固告退。”房观彦视线在房丞相发白的鬓角定了定,至始至终的礼数都周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