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她一直不敢在他面前做真实的自己。
她是不是担心,那个真实的她,也会在她父亲面前那样,被否定?
简珂不露声色的多给她夹了些菜,想让她多吃点,带她走。
相识多年,他第一次希望和岑建教授的见面这么快结束。
桌子又转了几圈,岑父看见岑惜面前的餐盘,面色微愠:“小惜,怎么不吃饭呢?”
岑惜叹气,有气无力的拿起筷子,苍白解释:“没什么,有点累。”
岑父放下筷子,谆谆教导:“小惜,不要让人这么不省心。简珂平时那么忙,自己的案子忙不过来还要给你小说打官司,你累,他就不累吗?要互相体谅。”
岑惜抿抿嘴,夹起面前盘子里一块鸭血放进嘴里,配合着岑父贬低的话吃起来味同嚼蜡,恹恹道:“知道了。”
“不止是这样。”岑父甚至喝了口水,做足了长篇大论的准备,“你的小说,写的累死累活,能赚几个钱?你看简珂,现在接一个案子,代理费是多少?我的意思也不是说一切都要向钱看齐,但是钱是你对这个世界的规则掌握多少的最佳证明。想成为像简珂这样好的律师,绝不是你光背法条,考出好成绩就能达到的,你要多听,多看,多思考,需要大量的时间投入,不断储备和积累相关知识,未来才能向你的客户提出有质量的解决方案!”
岑惜目光水平向下,看着满桌的玉盘珍馐,两只手握住对侧手肘,把自己缩成一团,极为艰难的开口,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其实写小说,也会经历这个储备过程,不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
说完,她闭上眼,默默祈祷,爸爸,别说了,求你了。
别在他面前说我,以后你再怎么说我,骂我,我都不反驳。
我真的不想,在他面前,颜面尽失,求你了。
岑父显然没有接收到岑惜内心的诉求,仍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所以呢?难道你和简珂交往,什么都让简珂帮你?就像今天这场官司这样?”
“岑教授。”简珂猛然出声,眉眼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似乎又察觉到自己蓦然开口多有不尊,他缓了缓,“这次的庭审,在收集证据这块,小惜自己其实……”
“是啊。”岑惜倏地开口,打断了简珂的话。她的情绪在极度的撕扯隐忍后分崩离析,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自己都觉得荒唐的话,“我就是什么都不会,打算一直靠他,做一个一分钱都赚不到的废物,我犯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