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是打定主意要永远保持缄默了,就像法庭上最固执的囚徒,既不认罪也不抗辩,是最令人头疼的罪犯。
但他并不是没有弱点的。
起码她的眼泪就是足以制裁他的酷刑。
她哭了,眼泪掉出眼眶,“滴答”一声坠在他的手背上,给他留下了类似烧灼的疼痛。
他终于不能不看她了,也忍不住也替她擦眼泪,她泪水的温热和他手指的冰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彼此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别哭了,”他的声音更低了,像叹息一样隐晦又曲折,“不值得。”
他的安慰不知为何更让她感到伤心和委屈,也许是因为她已经隐隐发现了他言语背后某种自厌的情绪,这让她受不了,又拉住了他为她擦眼泪的那只手的手腕,追述:“我不想听别的,就只要一个答案——你告诉我,当时你为什么走了?为什么再也没有回来?为什么一句话也没有留给我?”
“难道我不应该得到一个解释吗?”
她在诘问。
同时又在原谅。
她其实根本没想得到他的补偿,从头到尾就只是想得到一句解释,而且很明显,无论他现在说什么她都能接受,不会再去推敲这个答案是否值得被宽宥。
……她只想让他回来。
可他却好像并不懂得她的苦心,甚至是在糟蹋她的宽容,疏远的目光比此刻窗外罗马春日的阴雨还要冷清,对她说:“我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我很无能,所以逃走了,”他看着她,这次目光不再游离逃避了,甚至好像希望她能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是我的错,你应该怪我。”
一字一句,如同虔诚的告解,又像危险的警示。
说完,他把她搂住他的手轻轻拿开,随后再也没看她,只是平静且沉默地站了起来,使他们双方都成为了毫无瓜葛的孤独个体。
“稍等我一下,我去准备早餐,”他已经向房间门外走去了,“五分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