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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立刻就表现出了不满,挑剔地抬高了声音:“还要这么久?那我岂不是要等你到十一点半?”

喋喋不休着抱怨。

周乐琪的耳朵里充斥着这些如同垃圾的声音,心里的烦躁越来越强烈,她努力地劝说自己,说全天下打工的人都是这样的,为了bon、为了更好的生活,她必须要忍耐这些无赖的行为,较真儿就输了。

她于是开始走神儿,打算等对方继续发泄两分钟再找机会打断他,要么装作手机没电了挂断电话,要么就说菜做好了她要打车回去了。

此时的两分钟却有些难以想象的漫长,她终于忍不住在曾睿宏没完没了的聒噪中无意地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彼时却意外在满街的大红灯笼中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正匆匆穿过那些夸张到有些虚假的族群文化符号,从贴满了熟悉商标的华人超市走出来。

仅仅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仅仅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

……却已经让她疯了。

那……好像是他。

像极了他。

她不知道自己在接下来的几分钟之内做了什么。

好像是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以至于让她坐的中式木板凳狠狠在地上摩擦了一下,发出了令人非常不愉快的刺耳声响,引得食客们纷纷朝她投来了不满的目光;好像还跑了起来,途中不幸与什么人撞在了一起,她的手臂感觉到了烫,大概是把来给她送菜的服务员撞倒了吧,她不知道,也顾不上道歉。

她不顾一切地跑出那间破落的小饭馆,门口同样油乎乎的玻璃门撞得她生疼,她也没心情理会,只能像个精神失常的患者一样冲到大马路上,在罗马早春三月的冷风中四处张望着想要重新寻找那个模糊的影子。

那个她熟悉到令她心痛的影子。

那个让她执拗地想念了七年的影子。

那个时至今日她用尽办法也没能割舍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