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朗一路殷切热情,是做给那些人看的,告诉那些跟着的人,他对这个小地坤很感兴趣。

“地坤体弱,且只能与一个天乾结契,如果被迫多次结契,则会有性命之忧,所以大昭律法明文规定,下至青楼楚馆上至官家教司坊,都严禁地坤卖身,先帝时期甚至对触犯律法者施以凌迟之刑,至庆安年间,才改为流放……”

说到这里,顾远筝话音一转,眼底蕴着几分笑意看向邵云朗,“所以胆敢触犯这条律法的,大多都是权势滔天之人,却不知云公子又是什么身份,竟然能从这群人手里,保下我这个……小地坤。”

他腰上还挂着他家三弟调配的抑息香,说起鬼话脸不红心不跳,倒是邵云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句给惊得呛了口酒,咳了个惊天动地。

顾远筝连忙起身,抽了条霁色手帕递过去,还带出了个小瓶子,咕噜噜的滚回它原主人脚边。

邵云朗俯身把那小瓶子捡起来,又递给顾远筝,掩口咳了两声,“这药你留着用,我咳咳……我皮糙肉厚,留着也是浪费。”

于是那精巧的小玉瓶又被顾远筝从善如流的收了起来。

“我是谁倒也不重要。”邵云朗摆手,“只是我对顾兄见色起意……”

顾远筝:……

“啊!不是!”邵云朗哭笑不得的扶额,“咳,一时嘴快,我是说与顾兄一见如故,我认你这个朋友,自然想护你周全,其他的……顾兄便不要深究了,尽快离开青州便是。”

“也好。”

顾远筝便当真点头不再盘问了,拿起桌上玉筷夹了一箸蟹肉送入口中,认真品评道:“不愧是名满青州的湖心楼,这道菜做的当真鲜美至极,只可惜乐师都被云兄你赶了下去,空有佳肴而无雅乐,却是美中不足了。”

他又随口转移了话题,这便是要揭过刚才那话茬了。

邵云朗觉得这人不只是长得冰雕雪砌的一般,连心肝都是玲珑剔透的,真是越看越觉得顺眼。

他索性站起身,扬眉笑道:“不就是听曲儿吗?不需要乐师。”

他径自绕过屏风,片刻后抱着把箜篌回来了,又自一旁榻上拿了个软垫,席地跪坐,环抱那箜篌拨出一串清澈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