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有人知道他的母亲是谁。
至少他在这里还有一个表哥……
这样的感觉叫他如此震惊又陌生。
他甚至沉溺于此中,良久回神。
记忆里母亲温柔娴静的如仙女般,说话是小声的,走路是莲步轻移,却又与记忆里的江南女子不同,她是在北方八百里秦川中长大的,温柔大气,端庄优雅的。
万溪:“河西儒学,林氏本为书香门第,世代与河西大儒郭、刘两家有婚约,只是……背地里至林沉安曾祖父开始就在研究冶铁术,一直到林沉安不曾断过。林沉安得到冶炼真传,但后来不知是被谁告密了,这事流入肃州官府耳中,官府之人多次封查林府。”
秦涓点点头,他知道第一次见到舅舅的时候,舅舅已逃离肃州官府的追捕多年……
那个时候,如果没有遇到舅舅,会不会永远也遇不到了
想到这里,他的背部突觉一阵凉意。
这个晚上,他经历了震惊与感动,也经历了陌生的情绪,还有畏惧。
也在这一刻,他开始感叹际遇。
如果人生之中,少一次冲动,少一个回头,少一次微笑,际遇都会不同。
如果他没有在那年那月,鼓起勇气踏进塔克拉玛干,他不会遇到舅舅。
舅舅,或许如无数过路人一般,走过塔克拉玛干,去了更远的远方,或许多年以后回到中原的舅舅,已是白发苍苍。
再或许那年那月,逃离了撒马尔干的狼崽,一路南逃去了印度,没有遇到曰曰,没有遇到雪别台和宁柏,他在印度一个偏远的地方安家落户,躲避了蒙人的征兵,也不敢再回中原。
生命之中,也不会有这么多的起起伏伏,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美好与刻骨……
当他成为苍老的狼儿,偶尔想起宋国,只余一声空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