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秋时,流云花榭里本就游客寥寥。
夜色深深,挂有一片弯月。
水流湍行不歇,风竹树影摇曳,长廊石桥上雕刻着同一种浮凸纹路,在浅淡的月光映耀下泛着冷意勃然的银辉。
这里很安静。
安静到似乎再也不会有人来到这里。
可这里的风景的确独特。
任何人来看过一次,都会念念不忘这种独一份的美景。
薛兰令走进来时,仍觉得它很熟悉。
七年前,他是流云花榭的常客。
他生在中原,长在中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离开中原。
正如他当初站在这里赏花看月,任凭花灯跌转,素笺渡水,那时,他万没想到,之后漫长的岁月里,他夜里追寻,恍惚忆起的,都是这样看过就会忘记的风景。
他这样走进来,段翊霜就跟在他身后。
他们与平时不同。
不同在于,往常时候,薛兰令都是着黑衣玄袍,苍白的肤色掩在黑暗里,像永不开封的白玉。
但今夜的薛兰令,却穿了一身白衣。
他着白衣,腰间依然斜斜挂着那支玉箫,长发流泻而下,只缠了两条霜白的流苏。
与他平时全然不同。
这般看去,薛兰令不像是薛兰令,更像是个洒脱恣意的少年公子。
不似江湖人。
反观总是一身素衣,气质出尘的无瑕剑。
——今日,却着的是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