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孤独的人越清醒。
心里有事,总好过糊糊涂涂。
薛兰令道:“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他的性命,是下下策。”
有琴弘和问:“那什么是上上策?”
薛兰令垂下眼帘,他偏头看了眼有琴弘和手背上缓缓振翅的蝴蝶。
他伸出手去。
蝴蝶便似闻到了更甜美的香味般,毫不迟疑地飞到他的指尖。
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
至少在薛兰令看来是这样。
他漫不经心地抚上蝴蝶漂亮的翼翅,指腹下的触感柔软而细腻。
他拢下所有。
蝴蝶就在他的指间死去。
——“这样死,无声无息,算不上什么公平,也绝没有公道可言。”
薛兰令的声音散在风里:“我要全天下都知道他如何人面兽心、道貌岸然,我要他身败名裂,要他家破人亡,要他失去一切。”
“终有一天,我会让他跪在我的面前,匍匐在我脚下,要最不讨欢心,却最最卑贱。”
他展开手,舒展手指。
蝴蝶的尸体被碾碎了,只留下两面剔透薄亮的翅膀。
翅膀顺着风吹去的方向飘了起来。
薛兰令的目光落在翅膀上,竟似有几分眷恋神色。
有琴弘和极少在他的身上感觉到如此外放的杀意。
或者可以说。
他这段时日以来的温柔,足以让自诩了解他的有琴弘和掉以轻心。
他们也许会逐渐忘记。
忘记他身上背负着什么血海深仇,忘记他活到现在,走到这里,要的从不是“及时行乐”“快意江湖”。
薛兰令要的是淋漓鲜血,是天下大乱。
他是伸手搅动风云的落棋人。
长长的影子照在了青石上。
酒肆里有人喝酒胡闹,有人不发一言,喧闹与安静划分出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