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翊霜眼帘低垂,静了片刻,他道:“有一件事,我始终不知道为何。”
薛兰令已收回了白玉箫,追问道:“那是什么?”
段翊霜道:“我为何会身中奇毒,是何人所下,又是因何而下。”
薛兰令道:“这也是我不知道的问题。”
段翊霜道:“你也想知道?”
薛兰令道:“因为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你这样的人下毒。”
段翊霜道:“我这样的人?”
薛兰令颔首道:“你这样的人。”
段翊霜忽而很浅淡地笑了。
他笑得淡,声音也轻:“我是怎样的人?”
夜下更鼓敲了三响,雨声渐息。
段翊霜的笑音似乎也和着雨声渐消渐散了。
可他一句话落了下来,似轻若重。
薛兰令道:“善良的人。”
段翊霜道:“几乎人人都这样说我。”
薛兰令又道:“坦诚的人。”
段翊霜道:“他们亦如此评价我。”
薛兰令便问:“那段大侠想听我如何说?”
段翊霜回首看他,反问道:“薛教主又为何非要与旁人不同?”
薛兰令道:“因为我不是旁人。”
段翊霜道:“可薛教主并不了解我。”
薛兰令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一见面就会读懂的。”
段翊霜道:“而这世上更只要没有相遇就一定会读懂的道理。”
他们的交锋试探似乎就应该停在此处了。
停在彼此皆不靠近也不退让的时候。
天底下的确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们谁也谈不上有多了解对方,这并非是他们不够真诚,而是想要了解何等之难。
——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