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翊霜道:“你想行侠仗义,那你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薛兰令双眼微弯,语调柔柔融在风里,尾音悄然下坠:“这么说来,你也做过许多回自己想做的事情。”
段翊霜没有说话。
薛兰令好似也根本不需要他回答任何。
他们远不到谈天说地、推心置腹的时候,更不能毫无芥蒂交谈。
这一场说来说去,不过是在彼此试探。
可究竟是谁试探了谁,段翊霜无法分辨。
真真假假,很多东西都如镜花水月,藏在最明显的地方,也就最难去触碰。
段翊霜阖上双眼,迎接无声无息的风,柔软绵密的雨。
他的确醉了,醉得毫无睡意,却又很想入睡了。
想做梦,也不知道自己还想梦到什么。
薛兰令目光沉沉地看他许久。
好半晌,那支白玉箫懒懒搭在了膝头,薛兰令也阖上了眼睛。
可那如风般轻,如云般软,好像琴筝共奏的声音却悠悠响在段翊霜的耳畔。
他听薛兰令在说话。
——“大漠没有这么轻柔的风,大漠只有狂风、烈日、迷途的旅人、求死的异客。”
他好似睡了,又好似醒着。
因为他听到自己竟也在回答:“你想家吗?”
“不啊……”薛兰令的声音几乎要散在越来越细密的雨声里,“……我永远都不会想家。”
他听到他这样回答。
第六章
喧闹。
能将所有美梦都惊醒的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