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青紧紧地挽着涌星的胳膊, 拿还没还的瓷碗挡在脸前不敢看街上这混乱的场景。整个城市已是千疮百孔,天空被浓烟遮盖, 地上满是残骸——楼的,树的, 还有人的。

涌星的承受能力比宋青青好些,面对此情此景竟也有股反胃感从胸口顶上来。此时这一片区都刚刚经过了轰炸,任何交通工具都已切断。即使涌星心里暗暗担心家里的密室在这场不在计划内的空袭时间内暴露出来,却也只能先带着宋青青回公馆去,等她家里人来接了。

身边都是哭天喊地的叫声,右手边就是一个浑身是土的女人抱着一没了半边身子的男人,那男人如同破布似的搭在她的身上,浸红了女人的半边身子。

涌星的心抽痛了一下,下意识地响起徐敬棠却又像是有什么忌讳似的赶忙将他从自己的脑海里赶走,好像她身处的位置如此危险,危险到连他出现到自己的脑海里都是一种拖累。

好像“不去想他“这件事,在此时此刻也成了一种最易上手的虔诚的保护手段。

宋青青即使闭着眼睛也是煎熬,周围民居里人们的哭喊和伤者痛苦的无意识的呻吟都让她浑身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她一向是不拘着自己的脾气的。

为什么?因为她有撒野的资本。然而此时此刻,宋青青却乖顺地像一只没了母亲的幼犬,于这修罗场一般的乱世内,像是直觉一般的,她只闭着眼,逼着自己耳朵里只有涌星脚上那双半旧的玛丽珍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哒,哒,哒,哒,她走的坚定,一声接着一声,是宋青青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忽然,脚步声停了。

“怎么了?”

宋青青杯弓蛇影地问了一声,然而涌星却没有回答她。到底是没耐住好奇,宋青青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来,她先从脚边看去,一点点地往外延伸——先是那双半旧的玛丽珍鞋落入眼帘,紧接着就是脚边破碎的白瓷碗碟。

那瓷片的碎片上正印着一朵鲜红的杜鹃花,同宋青青手上紧抓着的那碗边有着同样的花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