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平淡的生活不可能天天都是生日,也不能天天都是那晚噩梦般的惊险,涌星越发觉得这生活中的大多数日子都是混沌的,没有明显的快乐,也没有刺骨的痛苦,所有人都生活在凑活过的灰色地带。

然而沪市的风声却是越来越紧了,听说是日本人和政府闹了变扭,双方关系愈发紧张起来。不过既然是风声,那对于普通人来说,都只是没影的事,还没有菜场的菜价又长了来的重要。

自从陈玄秋生日之后,徐敬棠就再也没有来找过涌星。

涌星又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虽然徐敬棠在她的生活中并不是重要人物,可是涌星有时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往树荫下看去,看看那里会不会有一个人笑着站在斑驳里,一见她,就是满脸的志得意满。

然而没有。

徐敬棠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涌星想过去找他,可是事到临头了她却又像是胆怯了似的总是给自己生出很多理由来。这倒是涌星生平第一次胆怯起来,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她甚至没法面对那天晚上的自己。

现实太过露骨的狠厉让她狼狈、局促、手足无措。

那天欺负她的日本人,正是沪市日本常驻宪兵队的队长伊藤司,他深夜醉酒被人当街打翻的事上了报,但报纸上必定不会如实讲述——仍旧是日本人的那套说辞,中国贱民当街闹事,伊藤司正义出场,无奈英勇负伤。

涌星看到这份报纸的时候,正窝在沙发上吃饼干。她冷笑的时候,陈玄秋倒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