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好。不少吧。都没什么印象。记得最清的是杀我的仇人。”他问:“你说英雄存在吗?”

“或许有一些。”

“我从没见过。我的仇人,也有不少人称他为英雄,刀子底下照样成了一条老狗。我剥她女儿腿肚子上的皮时,他哭得很厉害;我把他眼珠子剜下来后,他就顾不得哭了,扯着嗓子猪一样地嚎。我把他像猪一样开膛破腹,那时他一点也不英雄。”厌武说,“修文那小子以前以为有,在他最小的时候还觉得我是英雄,他会这么想,哪天被我弄死也活该。”

“你爱他吗?”

“不。”厌武说。他又在用那种眼光观察我了,那种审视的而携带了极隐秘忐忑的注视,我对他的的话表示赞赏,他便会轻视我,以为我害怕才去迎合;我怒斥他,他便会不高兴,宛如遭到背叛。他以为把心理瞒得很好。

我没趣地垂下眼睛,说:“真可惜,他看起来很需要人爱。”

“人总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这是他的命,他就该受着,除非有别的法子发泄。”

“你有吗?”

“你呢?”厌武反问。

“现在或许有了。”我说,“我喜欢看你们两个相处,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你不想走了?”

“不走了。”不是不想。

厌武慢慢用凉水浇在我身上。到时间后我从水中出来,不知是错觉还是丹药确然药效惊人,身体前所未有地的轻盈。

往常的药浴使人神清气爽,却没一回达到如今的境界。好像眼前的一层云翳忽然散开,周遭的一切愈发明媚鲜艳,寻常只见到淡黄的道路、棕褐的树枝同远方的白色天际模糊成一片,如今竟能看得清清楚楚、界限分明;耳边声音切切嘈嘈,比平日里响亮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