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披衣起身,靠在床头,“做了什么梦?”

“我记不清了,只知道可怕。我没命地跑,有个什么无形的恐怖的东西缀在两三步后,无论我跑或是藏,永远都摆脱不了。”秀一坐到床边,伏下身钻进我怀里。秀一是惯来向我撒娇的。他已经很高了,再作出这样依赖的情态未免太孩子气,可是既然他贴过来,我没有缘由把他推开。

“最近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我问道。

他勉强摇摇头,脸在我的睡衣上蹭了蹭,我安抚性地轻拍他的背部,“我和你谈姨都在,没什么好害怕的。”

他不做声,在我怀中静静地依偎了一小会儿才开口:“我好像很久没和您这么近地相处了。”

我笑了笑,“你长大了,当然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没有拘束。”

“今年您还没带我去看枫叶。”从秀一来后每年秋季,我们都去临近的藜山上观赏枫叶,一般三人一同去,只有两年良子事务缠身,只有我们两个一起去了。

“最近不怎么太平,听说上周西南部小范围的开始交火,这仗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能不出门还是少出门。”

他听了我的劝告,难免失落,任性地说了一句:“只要和您在一处,我没什么好怕的。”

“关于生死,就没有小事,不注意不行。”

他不想就这个话题谈下去,换了别的请求,“今晚您可以和我一起睡么?”

我偏头看了看良子安然的睡颜,她睡得很稳,我们絮絮私语暂时没有将她惊醒,如果谈话持续进行下去,势必会惊扰她。换个位置睡倒没什么,我想着,便答应下,让秀一从我身上起来,轻手轻脚地下床,带上我的枕头,秀一拉我进了他的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