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很喜欢看星星,近几月却因种种俗事,许久不曾抬头了,”年轻男子怅然道,“这其中的每颗星我都在玉璧中做了注记,待你修炼的日子稍久一点,就能看清这条星河带的全貌。”

“你看那银河的两侧,是不是有两颗最亮的星,它们一个叫牛郎,一个叫织女……”

他同景梵说了许久,直到夜色浓稠,明舒高悬,才重新与他作了最后的道别。

“这次真的要走了,我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景梵看着他挺直背脊,语调低沉,眼中似含着晶莹透亮的泪水,心中不由得一触。

“等……”

他很想开口问一问,但这句话尚未说完,便随风消失在茫茫大雪中,只得眼看着那道皎白如月华的身影与天地融为一体。

那人口中说的是有缘再见,但后来不论景梵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没能同他再见上一面。

想来二人是有些倾盖如故的缘分,可这缘却没有什么善果,说断便断,就算遍寻下界也找不到任何踪迹。

世间诸种妙因与妙果,本是缘由人之六欲,自景梵坐上东域域主的位置起,寻人的执念便散了不少,此番因缘无果,大约也是有他一部分责任在。

时间一久,就连那最重要的音形相貌都在景梵的记忆中淡了,沉积在某个角落不予揭开。

清坞山上,星筑镜湖中的莲花开谢数个轮回,那个人从不曾在某个夜里进入景梵的梦境中,来时无踪,去时匿迹,像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虚幻飘影,叫人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随年岁侵蚀出了岔子。

这一夜,云殊华做了个奇怪的梦。

一叶小舟在脉脉流注的长河中晃呀晃,顺着曲折的河道向下游摆去。

云殊华瞧不见自己的躯体,却能感到自己的灵魂坐在扁舟之上,随着江水轻轻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