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北狄又有异动,时时侵扰边境,库罗明面与大盛交好,背地却与北狄暗通款曲,天子又有信件传来,说朝中事务让他焦头烂额,问他何时回转。
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件顺心事,等他冷笑着处理完这些事,天边已升起一轮冷月。
秋夜的月与夏夜大不相同,更清透也更清冷,少了几分夏日的皎皎暖意,他抬头看着孤寂冷月,认真地觉得今夜的这轮月不如他与元嘉落水时的那夜的好看。
那夜他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已替他做出了选择,入水的那一刻,幼时的不堪回忆顷刻间将他吞噬,他艰难抓着元嘉的手,心里除了后悔再无其他想法——毕竟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北狄,库罗,朝堂,中间势力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无他,谁敢打破这个早该下地狱的糟糕局面?
跳水救元嘉的事情做得委实有些不理智,等他醒来时,看到浑身湿透的元嘉,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是慌的。
那是一种不应该存在他身上的情绪。
所以当元嘉说出他舍命救她的话时,他第一反应便是否认。
这不是他该做的事情。
也不是他能做的事情。
所谓爱情,不过是男女被彼此皮囊肉/体所吸引,嫌弃欲/望之词不好听,上不得台面,便编出一个颇为风雅的爱情词汇,爱情之下的欲/望叫爱情,叫情不自禁,没有爱情而有的欲/望的叫偷情,叫苟且野合。
世人一向喜欢给给自己带镣铐,比如天地君臣,比如礼义廉耻,再比如所谓爱情。
而他却只觉得荒唐。
他是青楼里长大的人,见过太多龌龊,也知男女之事是怎么一回事,血气方刚的年龄,遇到国色天香的元嘉,被吸引,有悸动,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从不避讳。
只是这种悸动不该左右他的判断。
生平第一次,他开始思考爱情是欲/望的遮羞布,还是人类与禽兽的分水岭。
如今看来,爱情既是遮羞布,又是与禽兽的分水岭——元嘉说的不错,他的确是个禽兽,也只想做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