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肺在颤抖,他的胃在抽搐,血管内的温热血液重新开始奔涌,肌肉开始不受控制感受地抽搐,神经开始相连,将物质世界的感知传递给大脑。
简单来说,贞德所遇到的状况,相当于再次诞生于世界之上,他躯体要在十几秒之内,完成长达二十年的接触与相连,以适应这具重获新生的躯体。
“咳——呕————!”贞德跪在地上呕吐,但他的胃里什么都没有,所以只能吐出清水和些许胃液,他的汗水不断地落下,混杂着眼睛流出的眼泪,落进荒漠的泥土之中,他的身上全是脏兮兮的灰尘,看起来就像个无家可归的游民:“咕呃噶——呕-呕————咳咳!”
“噶,噶……咳咳……啊……啊……我真是要死了……”良久,贞德用力地眨眨眼睛再晃晃脑袋,他抬起手抹掉额头上淌下的汗水,再用力擦了擦嘴角,虽然抹掉了口水,但他总觉得黏黏糊糊的:“到底发生了什么来着……脑子晕乎乎的……”
现在的贞德看起来,完全没有圣人该有的姿态与威仪,反而更像是个喝了通宵,去招惹本地黑帮然后被打了一整夜的酒鬼,彻头彻尾是个惨不忍睹的样子。
而事实上,他现在的状态也确实非常符合那些喝到断片,完全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的醉鬼,他大脑的各个区域正在逐渐相连,就如同将玻璃上朦胧的水蒸气抹去,让自己的记忆变得连贯又清晰。
“呃……嗯?”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虽然手脚还有些发软和无力,但总算可以支撑他的躯体了,他感受着夜晚荒漠里冰凉的风吹在脸上,抬起头,望了望天上那轮明亮的月亮,开始逐渐回忆起发生了什么。
他与圣乔治那艰辛的死斗;他所感受到的来自上位存在的天启;他为了夺取胜利而做出的牺牲;以及那场战斗最后的终局,胸膛被长剑贯穿的冰冷触感,枪尖切断圣乔治脖颈时的触感。
随后,他想起来了,在自己弥留之际时,依稀看到的那个穿这白袍的瘦削身影,以及似乎仍在鼻腔深处留存的淡淡红葡萄酒香味。
一股强烈的恶寒从脊椎发出,随后顺着血液流向身体的每个末端,某种可能性在贞德的脑海中浮现,他好不容易感到些许温暖的手脚,又变得冰凉而又麻木,原本仍有些迷糊的意识,也因为那份巨大的亵渎与恐惧而清醒过来,贞德仿佛直接被扔进了冰山的深处,而且手无寸铁,身无片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