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酒之后,肖暑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喝酒,抿了一下就放下来。但吃到一半他开始感到有些微醺,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因为除夕,整个情绪都飘乎乎的。
这种感觉很不赖,甚至让他想玩架子鼓,或者给工作室里的人挨个问候一下。
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饭菜都冷了,喝了酒的两人情绪高涨,夏恬在聊最近看上的一个美容项目,肖凌云一脸严肃地不许她去,一个撒娇,一个努力不动摇,突然门铃响了。
肖暑让他两坐着,自己去开门。
透过猫眼,他看见付秋明穿着长风衣、拎着两袋东西站在门口。
肖暑皱眉,看了眼时间,现在是除夕夜的晚上九点半,哪有这个点来人家里拜年的?
他犹豫了一下才拉开门,温暖的光线从他的身后涌出去,付秋明微微眯了下眼睛,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肖暑T恤上方的锁骨。
肖暑侧过身:“除夕快乐,明哥。”
付秋明弯起一个很温和的笑:“除夕快乐,小暑。”
肖暑没再应,不怎么热情地往客厅里面走。付秋明在门口换了鞋,也不觉得尴尬,道:“肖局,恬姐,不好意思这个点打扰你们。”
刚才还喝得半醉跟老婆拌嘴的肖凌云一秒切换成工作模式,站起来跟肖暑道:“你陪你妈再喝会”,然后又转向付秋明:“你跟我来书房。”
付秋明又客套了几句,嘴甜地把夏恬夸高兴了,才跟着肖父去了书房谈紧急工作。肖暑本来难得地感到高兴,这会儿什么心情都没有了,看了看桌子,道:“妈,你先去睡吧,我把东西收了。”
夏恬喝得晕乎乎的,见老公忙去了,就说上楼洗澡。刚才还热热闹闹地客厅一下子只剩下肖暑一个人。
肖暑把给肖泽的那副碗筷先收起来。
然后才一样一样地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该倒的倒,该洗的洗,该放冰箱的放冰箱,收拾完了之后就站在厨房里面点了根烟。
莫名其妙地,他想给付秋野打个电话。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咬着烟看了会,桌面突然跳进了来电模式,来电人,付秋野。
肖暑盯着那头像,像是要跟自己较劲似的,硬是等到了震动的最后一下,才把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里的人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在很安静的地方,先是笑了一声,然后才开口道:“肖肖,借个火吧。”
肖暑猛地抬起头,异于常人的视力准确地穿透整个昏暗的花园,落在了被镂花铁栏杆之外的小路。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他家花园外面,显然是有过权限的车,因为家里的报警器毫无动静。车里没有开灯,但是肖暑依然捕捉到了驾驶座上的人影。
两人隔着除夕的浓重夜幕短暂对视,肖暑很惊讶他的五感已经开始强化,看来觉醒期过得还算顺利。
他有许多问句在嘴里兜了一圈,最后吐出来时变成了陈述句:“门口有值班的保安,你可以找他们借。”
“别这样,”付秋野的声音低了下去,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的脆弱,“我都快哭了。”
“……”
肖暑紧紧地捏着手机,心脏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他看见付秋野从车上下来,就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寒风里站在了他家的铁门外。
肖暑缓慢地吸了一口气。
他挂了手机,按了开门的开关,站在门口数着付秋野穿过花园的脚步声,在他按响门铃之前拉开了客厅的门。
一个带着浓重寒意的怀抱几乎是同时扑了过来,快一个月没见面的付秋野用力地抱着他,又在肖暑可以接受的极限处松开了手,冻得发红的鼻子吸了吸,朝着他露出了笑容。
他看上去有些糟糕,脸色苍白,嘴唇上甚至有干裂的起皮。
肖暑没说话,带着他进了厨房,拉上门,就跟电话里约定地那样给他点了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