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冬日阳光没能捂热没完没了下跌的气温,刚走出地铁站,一袭冷风狠狠砸在脸上,顺着低领毛衣下落,骨缝似被人抹上几层冰水。
她把毛衣领口往上提,使劲用唇瓣含着,抬头的同时,无意间看到在不算远的距离之外,女人穿着厚实棉衣,脖子上绕着一圈围巾,藏住了大半张脸,站在小区门口张望着。
这是盛盏清时隔半年再次见到苏文秋。
苏文秋年近六十,这个岁数的人,衰老似乎是一夜之间的事,银丝成倍繁衍,眼周漾开圈圈皱纹,整个人像干裂的核桃,皱而脆弱。
盛盏清赶紧上前,急促的脚步声引来苏文秋注意。
她把头转了过去,瞬间扬起一个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对面的人说,“妈,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
苏文秋没直面回答她,从包里拿出自己亲手织的围巾,给她套上,“就知道你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这么冷的天出门还穿这么点衣服,给自己找罪受呢。”
盛盏清把下巴抵在围巾上,蹭了蹭,傻里傻气地笑了笑,“暖和了。”
顿了几秒,视线不着痕迹地往周围一扫,除了冬日限定的光秃枝丫和在黄昏里依旧凉薄的建筑轮廓,什么也没看见。
“爸呢?”她硬邦邦地问。
“你爸他跟学校去虞城调研了,我就趁着机会过来一趟。明天早上就走。”
“这么赶?”
苏文秋接下来的话让她鼻尖一酸,“能过来见你就不算赶了。”
她无言,苏文秋的笑意却完全止不住,扶过她的头发,“我们阿盏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盛盏清料想这个点苏文秋还没吃晚饭,便想着带她去市中心新开的一家中餐厅吃顿,但被她拒绝,两个人在附近随便找了家面店。
吃完饭回公寓的路上,盛盏清忽然回头,往花坛那瞧了眼。
夜色已至,路灯接二连三亮起,灯罩外的尘埃削弱了四散的光,树影在风中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