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夜夜睡不着觉,也再没有心思看守寺庙。
文物局的领导对他十分同情,这才想尽办法,把他调来了通古斯巴西古城遗址。
说他逃吧,也是逃。
但真不是为了逃别人,他是想逃自己。
来龙去脉,清清楚楚。
讲到这,冯顺哭着说:“娘,我不是躲你,是躲我自己。抚恤金我一分没拿,人给我送来,我又让给你送回去了。”
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执着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真的被迷晕了?还是怕死不敢去救?”
冯顺急得双眼通红,“娘!我恨不得代她去死!我给她挡刀,我为她下地狱,留下的是我,我活着一点也不好!”
“可还是你害死了她啊!”冯顺从事文保工作多年,尚且仍想不透值不值得,老太太就更不能明白了,她哑着嗓子问他:“你要是不去守那个破庙,我家娇凤怎么会死?娇凤就是你害死的!你以为钱就有用么?我就娇凤这一个闺女,娇凤没了,你也跑了,谁给我送终?你要是又死在这儿了呢?我可怎么办?谁会管我一个老不死的?”
人就是如此矛盾,但凡有一丝牵绊,许多事情就无法简单地割裂开来。
在老太太的思维里,是冯顺的选择间接害死了她唯一的女儿。
但是没了女儿,她就只有女婿了。
所以她一面怪他,一面打他,一面又怕他也死了,没人能给她养老送终。
冯顺愣了愣,他本就温厚老实,听出一丝担心他的意思,扑腾就跪了下去,喊道:“我管!我管!”说着,拉住老太太的手就说,“我早就想接娘来了!隔壁李大妹也是我付钱请她去照顾娘的。娘要是愿意,就留下来,我来给你养老送终。”
看到这儿,刘教头再不让大伙凑热闹了,矛头一转,变脸和变天似的,特别没有节操,“你们怎么回事,都不去上工了?是学分扣得不够多?还是工地的活不够紧?还不快去干活?”
扭头,又看向一旁,坐得十分踏实,甘当椅背,盯着两位老人,一脸若有所思,神情矛盾的林晏晏,“林晏晏同学,你是想当居委会主任?还是想当考古队员?”
林晏晏愕然抬眼,心说,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