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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不知道,在欧洲这片被外界看作是人口少福利高的土地上,每年有近万年轻的女孩子成为了人口拐卖的受害者,而且将近九成的案件都会最终通向性犯罪。

韩愔最早也不知道,直到后来有一次她追踪过一个基地在巴黎的犯罪组织,那些当街的最低级帮派成员专门掠走外国来的的女性游客,将她们关进组织控制经营的黑诊所,给她们强行注射一到两周最便宜的毒品致幻剂混合物。

犯罪组织在这段时间使这些女游客们染上毒瘾,然后趁着受害者们精神恍惚,无法思考,失去行为能力的时候假装医生告诉她们:你在旅游时遭遇意外,被送来了医院。不过你放心休息,领馆已经带着你的家人来接你回家了——丈夫,父母,兄弟姐妹都是很好的说辞。就算万一被害者在现实中没有任何家属,她们被毒瘾与致幻剂的双重痛苦逼迫,又见到了医生护士,潜意识中有了安全感后也会彻底放弃逃跑,错过了能被外界找到的黄金时间。

再过一段日子,等到这些姑娘们的主观意识渐渐回来一些,她们才会发现自己已经被运去了阿尔巴尼亚,保加利亚或者摩尔多瓦的某个妓院。一开始她们会被铁链拴在床上接客,她们不会说当地的语言,嫖客们更不会伸出援手,她们也永远不可能联系上任何外界的帮助。时间久了她们接受现状后会慢慢死于性病,传染病,营养不良或毒品,这时就会有欧洲大城市新运来的女人取代她们的位置。

韩愔当时的任务是将目标暗杀在妓院内伪装成吸毒过量,不过她后来又回去了一趟,可惜能力有限,就算大开杀戒也只能救下那一个据点的几个姑娘,却对这整个系统无能为力。这是一条遍布整个欧洲的毒品卖淫犯罪链,包括里斯本。

那句话怎么说的——今日不站出来,明日站不出来。如果遇见了问题不主动解决,火总有一天会烧到自己身上。

韩愔低头看了看插在手背上的输液管,不动声色地试了试手上的力气。她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有些迷糊,看着那外表友善的护士假装恍惚地问道:“请问我的丈夫现在在哪里?”

她话音未落,小林司机便推门进来了,他见到韩愔醒来很主动地对她挥挥手:“嗨,你醒了!”

韩愔立刻意识到这就是那个假装她丈夫的人——被下了药的人根本没有辨认能力,这种角色的出现就是为了降低她的戒心。不过这男人一张亚裔面孔,难到现在亚洲黑帮也开始做这种营生了?韩愔默默思考,她看着护士举着针头走到她的点滴袋旁把药物打了进去,在她眼里护士的动作是那么急迫与恶毒——没想到吧,抗药性万岁。

这一刻韩愔一个蓄力,突然快速拔掉了手上的针头,麻利地下床借力一推假丈夫往病房门口跑去。护士被她吓了一跳,边上的年轻医生第一时间拉住她,大吼着让护士和护工准备镇静剂往韩愔身上扎去。

韩愔虽然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很难对人体产生实质性的伤害,但她多少是个打了几年黑拳,为麦肯锡做过行刑者的红发撒旦。被人拉住后她用了点手上的技巧将吃痛的小林司机和那位医生一齐推向墙角,另一只手握住那护工拿着针头的右手往房里的仪器上一磕,夺下针管后将针头扎向护士的眼球。护士与医生当然惊惶地躲避,韩愔也没有追击,只是趁乱夺门而出。

清晨的住院楼一片静谧,仅有的当班医护也都卷入了韩愔病房的混乱里,整个楼层的病房门都紧紧关闭着。韩愔更加确定自己是对的,好一个阴森森的私人黑诊所。她穿着一身松垮的病号服,光着脚狼狈地沿着楼梯间一路狂奔了几层,用力推开了紧急出口的防火门。

推开防火门到达室外的那瞬间,雨后沁人心脾的空气清香霸道地闯入了韩愔的大脑。她满眼都是温柔的阳光,远处大片的绿色植被和里斯本特有的红白黄色楼房。

韩愔看了几秒深呼吸着自言自语道:“还在里斯本,好这是件好事。”

她放慢脚步沿着墙角慢慢往外跑去,避开了远处看起来像哨兵的几个人。看样子她还处在这条犯罪链的初期,黑诊所并没有过强的武装守卫,等到再往后走几步深入了犯罪链的核心,可能就连她都插翅难逃了。

大概犯罪分子也不早起,这一路韩愔都没有遇到人,她本想找到停车场偷一辆车,但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对付不了更多的潜在兵力了。她想了想,看到了不远处一条下坡山路,准备往那个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