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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易生拍了一把他的肩膀:“就这样翻。”

小林医生点点头,翻译道:“这位是病人的丈夫,我是翻译。”

老护士没有起疑,在她眼里,既然之前急诊区的同事能让他们陪床,那身份应该是验证过的。护士允许项易生和她一起来到病床边,然后拉起了一圈浅蓝色的帘子,因为交流障碍护士允许小林司机作为翻译待在帘子外。

病床上的人睡得很沉,护士换点滴时扯到了她手上的针头她也丝毫没有察觉。那护士换完点滴,加了一针镇静剂后开始轻轻地解开韩愔病服的纽扣,她转头看着项易生最后问了一遍:“一般家属都无法接受,你确定要看吗?”

项易生听完小林司机的翻译,看着护士点了点头。

病号服的纽扣本来就松垮,护士熟门熟路地卷起了一层薄薄的衣服。她先检查了病人腹部的枪伤,那创口缝合得很好,只是伤口外侧依旧有一圈在枪伤中很常见的火药灼伤痕迹,护士很负责的把这些都讲给病人的丈夫听。

护士一边解释,一边渐渐往上检查伤口,她解开衣服的那一刹那,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项易生控制不住,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这是本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眼泪像窗外的雨点一样沿着他的面颊滚了下来。

那个瞬间项易生的所有感官仿佛只剩下了视觉,他看到韩小易胸口遍布着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紫红色疤痕,那些血块疤痕中还隐藏着大大小小数都数不清的伤痕印记与淤青。

项易生忽然想到,他上次在纽约也受过伤,背上也有一个淤血块。可是韩小易和他母亲找来的理疗师把他照顾得很好,他没几天就康复了。

就那几天而已,他还仗着自己受了伤,只要韩小易在身边就会腻腻乎乎地向她耍赖。那段日子韩小易很吃他要亲亲抱抱的那一套幼稚做法,会给他准备好早餐咖啡,会做出很夸张的表情表示真心疼,然后站在他身后用手环住他的腰,把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背上。那种感觉暖洋洋的,项易生很喜欢。

可是她身上有这些伤的时候呢?她身边有谁?

项易生只觉得心脏在一抽一抽地疼,他想去轻轻抚摸那些伤口,可是他知道自己的任何触碰大概都会伤害到韩小易,只得把手怔怔地悬在空中后又收了回去。

护士见他如此难受,赶紧安慰着他这些淤青都是最浅的皮外伤,几周内便会消掉。家属最需要关注的是肩膀上的伤口,要让患者避免做大幅度的手臂运动,这个创口实在太大了,稍不注意就会再次撕裂。

护士说着便掀开了勉勉盖着伤口的纱布给项易生讲解:“这是两个贯穿伤,前后每天都要换四次药,出院后就要家属负责了。换药前必须洗手消毒,如果有出血的情况不要惊慌,先用纱布按压一段时间,然后用医院配的药水清洗伤口再上药。千万不要用自己家里的抗生素,严格按照医院给的药方,记住了吗这位先生?”

项易生点点头,直愣愣地盯着她肩膀上那两个依旧在隐隐渗血的黑洞。他有限的人生经历让他无法想象这伤口是怎么造成的,为什么左右肩膀是对称的伤口,更重要的是她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被伤成这样?他看着护士小心翼翼地问道:“这这是什么造成的?”

护士想了想:“你的妻子是建筑行业的吗?这种伤口我以前见过一次,一个男人被脚手架的钢管次穿了身体,身上大概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