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看到她了。
他本来就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韩小易,因为下雨人都走了,在这片空荡荡的墓园里就变得更简单了。
项易生跟了她那么久,现在在雨幕里见到了已经熟悉的深色大衣,还有那头显眼的红发。他看着那个身影也不找地方避避,就那样跪坐在大雨里,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块墓碑,一动也不动。
本来项易生一路都在避着她,但现在见此情景他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撑着雨伞跑近了一些,来到她的身边替她挡雨。
他轻轻地拍了拍韩小易的肩膀——那瞬间他嘴都张开了,却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纵然雨越下越大,打到地面上噼里啪啦的,项易生却始终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作响,他的整个胸腔都快要被他的心跳震碎了。他将伞撑在韩小易头顶,脚上却紧张地退了两步,舔了舔嘴唇等着她的回应。
韩愔在雨中被高烧折磨昏了头,不过她的敏感还在,总觉得有人在靠近她。她勉强地回身一看,稍一抬头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她怔怔地愣了一会儿,露出失望的神色,往身后的墓碑上靠了靠。凌翌说这次的药用多了副作用很明显,搞不好会致幻,她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她很快眨了眨眼睛,甩掉了一些雨水与泪水,伴着如注的大雨轻声自言自语道:“怎么办凌医生,连我的幻觉都欺负我。”
她看到项易生了。她真的好委屈啊。
你知不知道,我在最难的时候都不敢梦见你。
麦肯锡和肖步已经把韩愔的灵魂折磨到只剩下了一层薄灰。她看着那个虚影绝望地想着,如果能回到八年前就好了。
她一定会拒绝与姚局的合作任务,她会留在里斯本翻修那被爆炸毁了的公寓,她会一直留在欧洲做她的反恐专员政客杀手。
在那个平行时空,她永远不会遇到奥古的项易生,她不会有机会给他输血,她不会喝到他近乎赖皮送来的几十种营养汤,她不会看到那句“韩小易不吃猪肝”,她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时并不明显,可她流的泪太多了,脸上都是温热的。韩愔盯着眼前的幻影,终于痛苦地低喃了一句:“我好想你啊。”
项易生愣在原地。听到她沙哑的声音,他的大脑嗡的一声爆炸了,他连雨声都听不见了。
汉娜肖,那个姓凌的男人,冰冷的江水,这些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