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么久,韩愔终于累了。她渐渐松开了肖布抓住她的手,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肖布见她昏了过去,用手掌在地上一抹,粘起了许多灰尘与脏土伴着血液一起往她脸上抹去,让她的脸看上去也经历过痛苦的刑讯。
小愔,你很快可以不用活在暴力和谎言里了。
你说你喜欢冬天下雪的地方,那正好,再也不要回来南美洲了。
肖布难过地把韩愔抱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出这残破的烂尾楼。他轻声道:“再坚持一天吧,然后你就自由了。”
周围的人们来来往往,有人在兜售过期的面包和罐头,有人在研究着点火煮热汤,大家都是无家可归的人。
在这点上肖布和韩愔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韩愔出神地看着只剩下一半的石碑,淡淡地笑了一下。
雨点像是准备摧毁这世间所有生命一样,很快浸湿了她的衣服。韩愔抱住石碑不让自己倒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小堆废墟。她突然发现顺着袖子滑落的雨水都沾上了浅红色,透着一股醉人的血腥味。
韩愔觉得这一砸墓碑,找到了过去的痕迹之后,自己想通了许多事。她想着那天威廉的到访,意识开始混沌了起来。
威廉现在有了七级权限,她那天在休息室知道的事,威廉应该也都知道了。威廉大概在她昏迷那几天就已经与肖布罗莎接上了头,一起策划接管麦肯锡的生意。她身体确实不好,但也没有到这辈子都残废了的地步,凯西愿意放她走其中可能也有威廉的功劳。
韩愔杀人夺魂,本不是个迷信的人,但她现在却突然觉得怎么冥冥之中有那么多人在将她拉离命运中注定会到达的地狱呢?
在来墓地的出租车上韩愔睡着了,就像凌翌说的,她伤痛在身,再加上正在经历类固醇的戒断症状,特别容易疲倦。不过她却睡不安稳,总做各种奇怪的梦。
这次她在车上梦到肖布拉着他的新娘玛吉,两人穿着中式婚礼的红色吉服,手上拿着武侠片里那种长长的利剑满身是血地走向自己。肖布花里胡哨地挥舞了一轮手上的武器,然后带着玛吉一起将两把长剑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肖布的那把剑正好扎进了她腹侧被他打出的伤口,他的妻子玛吉则将剑插入了她的胸口,他们两人十指相扣,用身侧的手握剑,一齐恶狠狠地直视她的双眼,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梦大体都是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