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哪呢?不是要跨年吗。”他自言自语地从副驾前的储物盒里翻出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
这本是小牛总蹭车的时候留在这里的,没想到原来是小牛总预见了未来替他准备的。不过项易生摸了摸身边黑土无鱼柔软的脑袋,还是将烟丢了回去。他们刚刚被一个人类抛弃,不需要另一个人类再带来呼吸道疾病了。
过去的几个小时对他来说,简直是一台讽刺的舞台剧。
项易生还记得自己提前半天离开滑雪山庄,兴致勃勃地开着车直奔鲜花店,一路都没有停。韩小易喜欢香槟色的玫瑰,但那家花店自作主张把其中几支预订好的玫瑰换成了浅粉色,项易生还与他们有了几句短暂的争论。不过项易生并不着急,他以为这只是通往幸福路上的小绊脚石罢了——他错了,那才不是绊脚石。
之后项易生去了一位朋友那里取了那幅他最喜欢的烟平岛合照。那照片他几周前从纽约回来后就放大印了出来,裱在挑选好的相框里,不过他想把这当作求婚当天的惊喜送给韩小易,就一直寄放在朋友那里。
他那朋友是项易生在加州读书的时候认识的,父母都是著名的导演编剧,本来走的是童星路子,但他本人长得实在不对大众胃口,所以开了一家自己的影视工作室。项易生正好在那里用了他的绿幕,化妆师和剪辑团队录了求婚的视频。
那朋友的妻子刚刚怀了二胎,所以他答应了家人一起跨年,不能到现场起哄求婚,走的时候还长辈似的拍拍项易生的肩膀对他说:“孩子啊,珍惜一个人的日子吧。”
那时的项易生穿着正装,扛着相框上了车,笑眯眯地对他朋友说:“我才不想一个人。”
回到家后项易生一个人耐心地将鲜花一束一束按上泡沫胶,在投影墙拼出了一个围着视频的方框。他努力让每个角落都有鲜花和他们的照片,也许这样的求婚没有他的n b——带着韩小易去跳伞,在天上用无人机拼出一个戒指的形状——那样浪漫,但他觉得这是韩小易会喜欢的样子。
在布置的时候项易生生怕韩小易会突然回家,所以一直给她发消息检查她在哪里,大约还有多久到家。不过就像往常一样,韩小易不立刻回他消息——这是好事,说明她还在工作,或者和同事在一起。
他布置完一切后就像现在这样坐在楼下的车里等着韩小易到家。很快他的几个朋友和姜珍珍也都陆陆续续到了,一群人像准备去干坏事的间谍一样挤在一辆车里。
项易生的几个朋友叽叽喳喳的,小牛总甚至在瞎问姜珍珍的联系方式,非说伴郎伴娘就是应该有一腿。项易生坐在前排像纪律委员一样给每个人发了蜡烛,交代他们一会儿怎么和他一起给看完视频的韩小易一个惊喜。
当项易生坐在车里看到韩小易和一个人男人一起走进楼里的时候,他还长舒一口气,还好韩小易刚刚和同事在一起所以没有提早回家。他坐在车里脑补计算着韩小易用最慢的速度上楼,在家门口找一会儿钥匙,换鞋子的时候找一找拖鞋,去冰箱拿点水喝,然后卡好时间,用手机同步在楼上投影仪播放了录好的视频。
小牛总比项易生还着急,他视频连线着正在国外进修的温郁文,两个人同时高喊着“行动!行动”,着急地从车里冲了出去。
回想着这一切,项易生突然轻轻笑了一声,发动了汽车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项易生,你可真是个人才。”
项易生视线的前方,凌翌绕了一段路,兜兜转转地回到大路上沿着机场高速一路前行,韩愔看着后视镜轻声说道:“他还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