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夫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看见病人痊愈会高兴,看见他们死去也会伤心。
可当伤心的次数过多,腔子里那颗肉做的心脏也会包裹上一层厚厚的茧子。
伤心有用吗?
没有。
听到前几句时,程斌等人还有些不服气,可到了后面,三人便重新陷入沉默,多多少少有些自惭形秽。
光眼前这么几个人就让他们濒临崩溃,若真是几百几千几万人……
或许他们真的在京城安逸太久了。
“若想当个好大夫,一定要狠心,要冷静,”洪文平静道,“甚至说无情。”
他看了洪崖一眼,“这是当年师父交给我的第一课,我觉得很对。”
曾经的他觉得这话太过无情,可随着年纪渐长,经历渐多,这才明白了对方的良苦用心。
身为大夫,一味沉沦在离别的痛苦中会丧失最基本的判断能力。
这是失职。
洪崖在面罩下冲他龇了龇牙,可惜没人看见。
洪文继续道:“我不管你们心里多么难过或惊慌,哪怕背着人哭嚎,也一定不能在病人面前表现出来。
你们是大夫!是他们求生的唯一希望,如果连大夫都慌了,病人还能有信心?哀莫大于心死,求生意志有多重要,不用我再说了吧?”
论年纪,论在太医署的资历,洪文都是个弟弟,但他从还在吃奶的时候就被洪崖装在药篓里四处行医,别的孩子的童年玩具是布老虎、泥娃娃,他的却是各色药材和编成歌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