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别的大人在另一间屋子。”洪文戴着缝有药包的面罩,声音有些发闷。
松针干裂的嘴唇抖了抖,“洪大夫,如果我死了,你告诉姐姐,叫她不要哭,她已经哭得太多了,眼睛要坏的。”
这些提前经历了不幸的孩子们远比寻常人都要成熟,他们固然惧怕死亡,却还有余力担心剩下的亲人。
洪文飞快地眨着眼睛,喉咙胀得生疼,“既然担心她,你就要自己养好,等以后变成男子汉……”
“洪大夫。”大颗大颗的眼泪突然从松针两侧的眼角滚出去,小孩儿拼命压抑着抽噎起来,“我怕!”
后面的程斌听了,终于忍不住夺门而出,尖锐的北风伴着细碎的哽咽飘进来。
但他并没离开很久,过了会儿就红着眼睛回来,沉默着跟洪文一起替病人把脉、讨论药方。
因为没有现成方子可以参考,他们只能拼命从过往疫病的中寻找哪怕一丝一毫的共同之处,然后进一步猜想、推测。
这是在赌,赌的是命。
所有人都被巨大的压力压得直不起腰,就连一直粗狂豪爽的洪崖脸上也没了笑意,面罩上方露出来的眼里全是肃穆。
如果不能尽快控制住,最好的结果就是将这一片安置区付之一炬,连同里面的人一起。
可能也包括他们,包括外面站岗把守的将士和黄卞。
每个人都想到了这种结果,又不敢细想,可这种事越是克制就越克制不住。
大夫也是人,也想活,更想跟大家一起活。
“不要胡思乱想!”洪文突然厉声道,“仗还没开打就自弱三分,你们不想回去就算了,可我是一定会回去的!”
“我们想!”众人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