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各衙门交接班的时候,堵在这里着实不像话,没得坏了规矩。
“啊?”韩侍卫怔了下,脱口而出,“再有一个时辰吧。”
何青亭点点头,“下值后来我家一趟。”
说罢,朝两个小的摆摆手,“走吧。”
洪文跟着走出去几步,又刷的扭回头来,“一定得来啊!”
韩侍卫点头如啄米,“是,有劳有劳。”
目送那三人远去,同伴上来碰了碰他的肩膀,“得,这下捅了大夫窝啦。”
说实话,喝了几天药都没好转,韩侍卫自己也有点犯嘀咕,只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罢了。如今既然被洪文点破,也没必要死鸭子嘴硬,才下了值就委托朋友帮忙给家里人捎信儿,自己则亲自去青龙街东头老字号糕饼铺子里称了四四方方三斤点心,拎着往何家去了。
按规矩,太医署的人并不许随便给人看病,当值时自不必说,便是歇着时也有约束。头一个,在外头看病不许盈利,也不许要贵重谢礼;次一个,何年何月何地给何人看了什么病,用了什么药,对方是否给了回礼,都得一字不落写成折子,回头按月交给上头核查。
正因如此,寻常人鲜少能请得太医诊脉,如今一回见仨,韩侍卫韩德很有点受宠若惊。
何院判在望燕台也算个台面上的人物,韩德在街口略一打听,顺着青石板路就过去了。
老远瞧见三进宅子上头挂着的“何宅”匾额,又一想里头一口气塞着三个大夫,韩德没来由一阵紧张,忙低头将本就板正的侍卫服扯了又扯,这才抬手敲门。
进门先是一道巨大的紫藤花瀑布组成的连廊,一气贯穿三道院墙,巨大而茂盛的花束沉甸甸垂下来,形成一团团紫色的洪流。屋檐下还有金灿灿的迎春花开得正旺,勤劳的小蜜蜂嗡嗡飞个不停,扭着肥硕的屁股沾染花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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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德顺着走进去,才看见照壁时,就听见了里头的欢声笑语。
何青亭换了身鸭蛋色家常袍子,右手托着一把紫砂壶,正半眯着眼睛靠在屋檐下的藤椅上晒太阳。大约心情不错,老头儿嘴巴里还细细地哼着什么折子戏,空出来的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在扶手上打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