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戏拍得辛苦,尤其是你,我最清楚了;还以为好不容易杀青了,你会带着你们家那个小孩,出去旅旅游什么的,好好休息休息。”

说着他叹了口气,背倚着露台的围栏,靠在厉枔身边。

“演员这个职业,每拍一部戏,都是一个输出的过程,你还是新人,有热情,我明白,但这样下去——”

“迟早会掏空自己。”

“早年我拍戏的时候,也是一步接一部,不肯停下来,直到我发现自己拍得越来越烂……”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真是打电话跟我老婆哭来着。”

“我老婆说,拍不了就回家,家里不缺你那一口米下锅。”

“那时候二女儿还小,我回家她都不认识我了,我特别特别难过,就在家里歇了半年;半年后我再拍的片子,又得了大奖——”

“那时候,我大概得有六七年都没有获得过提名了。”

也是从那以后,陈应生从一年好几部戏的高产导演,变成了一年一部,直到现在,可能两三年才有一部。

“真的——”他说着转过头看着厉枔,脸都红了,一看就是多少有点喝高了,“没什么比生活更能填补一个人了。”

喝多了的人,大多都啰嗦,就算是平时不苟言笑的陈应生也一样。

也不管厉枔有没有反应,他还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有时间呆在家里以后,我才知道,我老婆多不容易,带孩子做家务,还要照顾我,一点儿都不简单。”

“我们都觉得自己在外面是做大事儿的,其实你身后那些事无巨细,把小事儿都能处理得细致妥帖的人啊,才是真的伟大。”

厉枔刚才是没想走的,但这会,他是真的想回去了。

“陈导。”他抱歉地冲陈应生点了点头,“我能提前一会儿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