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去的东西自然是不能轻易收回的,虽是扑了空,宋芋还是含笑让那管院勉为其难地纳下心意了。

瞧着宋芋望着那满树灯火定住了,货郎也将肩头的担子放下,顺着她目光看去,笑道:“这家主人的走马灯样式似乎要比元宵节瞧见的是多了许多了。”他信手指了下上方印着和合二仙的粉色花灯,不禁感叹道:“看来这家主人许是成了亲了。”寻常与坊内的商户皆有生意往来,宋芋偏生又生了张顶和善的脸,大家都爱与她唠上一两句。

货郎话中的玄机有些多,一下引起了宋芋好奇心支配的谈性来。

宋芋转过头来,光影潋滟在她满含笑意的桃花美目中,她问道:“儿闻郎君如此言,似乎见过此家主人。”

货郎脸上露出笑意,“娘子这话便是说笑了,左右你与这家主人还有些渊源,你居然没见过?”

渊源?被货郎这么一反问,宋芋登时一头雾水,她蹙着眉偏头细细思索了下,确定自己是从未见过这家主人的,便微微摇了下头予以否定,“儿如实所言。”

货郎颔首,脖子微微向后仰,他笑眼看宋芋的眼神全然是这个小娘子看起来是长了张聪明的脸。

他指着宋芋站的那处台阶,“你现下脚下踩的阶石也是哪位郎君名下的呢,当初租房画押的时候就未见过吗?”

宋芋黑白分明的水眸微微睁大,水盈盈中满含震惊,她双颊染绯色,看起来着实娇憨,沉着声气有些尴尬地说道:“引我来看房画押的人是一位头发微白却面目威严的老丈,难不成”

宋芋的揣测的话音尚未落下,便被货郎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他摇着头叹道:“娘子啊,娘子这光德坊东南隅的院落大半是出自这位郎君名下。”他不自觉回首看了眼身后的院落,“这街坊邻里的租客皆知这位老丈不过是代这位郎君打理的罢了。”

天光渐亮,货郎着急出坊做生意,便不再促狭宋芋,将担子撩到肩头,哼着曲儿离开了。

这时,伸出墙头的桂花树微微晃动,不一会,一只木梯的一角搭上了墙头。宋芋瞧着两位小厮有条不紊地将树上花灯的系挂的位置进行了番大换血,听他们的对话中,似乎这主人对各式花灯的位置有严格的要求。

宋芋轻笑着回了院子。

中秋节前半月,杏花楼的节气糕点便开始宣传预热了,到了十五那日,这酒博士甫一将门打开,便有一大群在此等候已久的顾客蜂拥而今,大有将门槛蹋破之势。

宋芋在后厨正撸起袖子和面,听着满面薄汗的酒博士汇报着前方的盛况,她脸上的笑自是收不住的,而后她问道:“买月饼的人可都勘验过手中的花糕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