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霁月手间一抖,握着得茶瓯翻倒在桌面,顺势而出的茶水以极快地速度从桌边流到了她的衣裙上。

傅芙飞了她一个眼刀后,白了她一眼,“毛手毛脚的,和水房的粗使丫鬟没二般。”

陈霁月脸上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恍然,她生怕自己露馅,便假借整理鬓发的动作,将自己的脸挡了半张。

傅芙先是一脸不耐烦地数落了女使冒失之后才询问她情况。

女使将大气匀平后,粗声喘息答道:“是宋家小娘子落水了。”

“找个人捞起来不就得了。”傅芙对宋芋虽说不上讨厌,但也无甚好感,对于她的事依照她的性子自是漫不经心懒得细管。

嘉成郡主紧蹙的黛眉间满是担忧,她将手搭在傅芙的手臂上止住她继续说话,然后笑着说道:“芙儿现下年纪小,还不甚懂事,这宋家小娘子落水可不是随便一人将她捞起这么简单的事情。”她的身子向傅芙耳边倾斜了些去,“事关女儿名节。”

嘉成郡主温声引到傅芙回想当初侯府中是否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当时的侯夫人又是如何处理的。嘉成郡主这般做也是有她自己的无奈,她虽贵为郡主,但毕竟是客,在此场合自然是不能喧宾夺主,但又不能让事态蔓延。

宋芋瑟缩在锦被里,整个人缩成一团,发丝湿濡成一团贴在惨白的小脸上,她鼻尖微微发红,桃花眉目里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她凝着面前的一只暖炉发呆。

直到一阵隐隐克制的喷嚏声在这个落针可闻寂静良久的小室内响起,她才缓缓地缓过身来,看向坐在她面前不远处,衣物湿濡贴身,脚下有一圈水渍,却仍心无旁骛握着手中一卷书的陆元。

陆元一袭锦白襕衫,玉冠束发碧玉带掐劲腰,幞头下那张沉静俊美的脸比那日在慈恩寺瞧着更容光了些,舒展的眉宇间更是挺拔秀美。他坐在宋芋三个身位远的位置,腰背挺拔如翠竹绿松,俨然是一副皎皎公子的样子。

“谢”宋芋方开口,鼻尖的一阵酥洋的感觉便抑住了她的发音,紧接而来的便是一声响亮的喷嚏声。

她又想说话,却又被喷嚏堵住了嘴。

陆元抬起眼来,依稀可见他眼角处微微泛红,像是有醉意一般。他极快地瞥了宋芋一眼后,便将目光收了回来,冷冷地说道:“不用谢。”

又是良久的沉默,期间宋芋好几次想开头,皆因被陆元凝的那一眼心中泛起的奇异怪感给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