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神色微微动,淡淡地“哦”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呵,原是如此。

陆元现下是明白这为何宋芋要被针对了。

宋芋今日来的时候梳得是垂鬟分肖髻,方才用丝带束起的发束末梢处沾染了不少糖渍,由清水洗濯一番后,现下正披散在肩头两边用点了沉水香的香炉烘烤着。

“宋家小娘子,你这头发干得差不多了。”

这香很是安神,宋芋本来是正微微垂着头闭目养神,身后挽起她青丝的女使温凉的手背触碰到她脖颈间的肌肤的时候,一下子使她缓过来神来。

宋芋缓缓抬起略微沉重的眼皮,揉了下酸胀的眉心后问道:“现下是几时了?”她方才佝着脖子不免有些酸乏,且长时间保持一个坐立的姿势,现下微微动了下脚尖只觉得一阵冷麻感迅速蹿上了腿腹。

宋芋觉着自己这番休息得有些久了,现下都是下午了,若是在击暮鼓时还未归回到光德坊怕是要犯夜禁。

“小娘子不过歇了两刻,奴都替你记着呢。”说话的是陈霁月带来的一位名叫挽星的女使,她现下一手握着篦子,一手挽着宋芋肩头丝滑的发丝,动作十分温柔轻缓。

宋芋微微蹙眉。

挽星雪白的长指在宋芋乌泼墨般的长发间滑动,一缕缕的缠绕在指头的发丝最后合成一灵蛇髻盘在宋芋头顶,然后轻轻地为她别上哪支绿萼梅流苏发簪,鬓间的珠花摇摇欲坠,镜中的美人笑靥如花。

挽星由衷地深赞了宋芋一句,又不自觉地多凝了镜中颔首微笑的美人几眼,竟让宋芋在与镜中与挽星视线交缠间,双颊渐渐有淡粉色凝出。

饶是个女人,也发自内心的为她心动了。

宋芋换上的傅芙旧衣的颜色和款式都是她甚少尝试的那种,鲜艳明媚的茜素红半臂与盘上发髻后显露出的修长白皙的脖颈间佩戴着的红玛瑙璎珞项圈交相辉映,一条芙蓉色的飘带将杨柳腰收紧,随着她步子轻迈,下着的八副月光色皎裙便随着迁移的光影折射出美好的光芒来。

只是挽星接下来轻轻叹了声倒是‘可惜了’让宋芋再生疑惑。

方到侯府之际,宋润莹便将身边一个叫云霁的女使指给了她,本这伺候更衣梳发的事情该是云霁来做的,那曾想那碗糖水方泼到她身上前不久,便有个侯府下人打扮的小厮说是宋润莹有急事将她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