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润莹的眼皮跳了跳,她深知,现下宋祈渊兄妹二人还未安定下来,阿兄在金吾狱的境况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变的,她尽量的要绕开这些个沉重的话题。
“那可有遇到何有趣的人?或者说”宋润莹顿了下,“印象颇为深刻的?”
宋祈渊轻‘嘶’了一声,开始作想。这一路上,方开始两人是过得担惊受怕的,总在忧虑沈鸡王狗的人会不会突袭到船上将他们带走,后来又开始烦恼,而后到了长安若是与沈复之不对盘遭他故意为难又该如何?不过两人最多想的还是宋润玉的事情。
“一路上光顾着赶路了,哪有闲工夫去关心别人?”宋祈渊捻起一旁琉璃盘中的樱桃往嘴里塞,脑海间闪过昨日与陆元那双挑剔又倨傲的凤眼来,不禁起了个寒颤来,他咀嚼的速度渐渐放缓了下来。迟疑了下,旋即,话锋一转道:“倒是有一个。”同时,宋祈渊目光朝小厨房大开的窗棂中宋芋的侧影望去。
宋祈渊便简要的提了下在西市遇见陆元的事,他又着重提了下陆元的身份,是圣上派来扬州清查案件的御史台的哪位。
“不过昨日我听人说他已经被升撰到京兆府了?”
宋润莹缓缓地撑起身来,取来一支羊脂玉簪将半干的头发绾在脖颈间,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正是因为他奉了圣人的旨意清查阿兄的案件,此事才愈发难办的。”宋润莹在脑中措了良久的词,她解释了陆元与圣人非比寻常的关系,“且陆元这人铁面无私向来憎恶贪官奸吏,落在他手里自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现下一来都几月了,银子倒是往外散了不少,但阿兄在其中是生是死的消息倒是不知晓半分。”宋润莹越说越哽咽,翦水秋瞳中更是溢满了心酸。
宋祈渊心头一悸,强压下猛烈翻腾的担忧,看了一眼小厨房中忙碌的身影,然后压低了声音,“姑母可莫让酥酥知晓了,她惦念阿爷得要紧,可不能再受何刺激了。”
宋芋专心在揉冰粉上,自是对院中二人的对话无从知晓。
宋芋捻了两撮石灰在白瓷碗中,然后加水稀释并搅拌均匀,再用纱布将杂质过滤,然后将石灰水倒入装有冰粉浆的大木盆中,并用木勺搅拌使其混匀。
“六姑娘,这些可够?”虎背熊腰的婆子生得大手大脚,身量虽不高,力气却是极大的,她一手提着两只水桶,稳步走来,水未洒半滴。
宋芋笑起来比着深藏的井水还要清甜,“便放这吧。”她指了下一只大小堪比婴童洗澡用的澡盆大小的木盆。
婆子将井水注了两桶在其中,宋芋便将装有冰粉的木盆放了进去,并在上方蒙了一层白纱并用麻绳扎紧盆边他,然后又丢了些山楂、荔枝、樱桃、杨梅在其中后才移到阴凉处静置。
“六姑娘,这些奴都给做好了,做得老漂亮了!”昨日生火那个婆子是个大嗓门,现下捧着个筲箕,风风火火地踩了进来。
宋芋瞧了眼筲箕中荤素分开,整齐排列的串儿,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