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芋便开始旁敲侧击地试探自己并不抱任何希望的宋祈渊,果真宋祈渊天真的反应以及促狭的笑让宋芋彻底地放了下来。毕竟,扬州时,宋祈渊还是个爱打马游花不爱归家的纨绔叛逆公子哥,与原主的关系虽说不上僵,但也顶多是个日常问候‘你吃了吗,吃的什么,好吃吗?’的相处模式。
只是,昨日在酒肆门前惊鸿一瞥那人,亦如梦中红线仙人引线来的一等寒山寺美少年,亦如此少年郎只不过宋芋的意识更偏向前者,因为她清楚地记着,那双极为好看的丹凤眼中始终是氤氲着一层冷气满是疏离和冷漠。
半梦半醒间,宋芋听到了有人轻微叩击门牖发出的声响以及温柔的问候声,这时少年正随着风拂动的弧度和方向转身过来,每每到这时,宋芋总觉得若是多沉浸几分在梦境便能一窥其真容,她便将锦枕捂在了耳际。
神志恍惚间的时间落得最快,宋芋只觉那软绵的问候声方过没多久便是一阵大大咧咧的击门时,宋芋梦中突显了一只猪头来。
她眉间微蹙,藏在被子中的手攥上了锦布。
不用说!定是宋祈渊!
“卧槽!酥酥快起来看热闹。”宋祈渊特别爱用这个博大精深的感叹词,他觉得,简骇两字便包纳万千情绪感慨。
宋祈渊坐在床边的胡凳上,眼泪花子都从眼角掉出来了,极富魔性的笑声将栖歇在枝桠上的鸟雀吓得慌忙振翅,他手上还不得悠闲地往被子上砸。
他自觉好笑的事情说得断断续续,全然被那夸张的笑声给掩盖了,却还是问着宋芋‘不好笑吗?’顺势还摇晃心中正在默念‘放下杀戒,他是智障。’而面上毫无反应的宋芋。
正凝着床罩上的流苏发愣缓慢开机的宋芋,此刻的内心是有一万只背上写着宋祈渊三字的猪头呼啸而过的,心两行清泪自宋芋眼角缓缓落下,她登时大彻大悟。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是不相容的。
至少对与她反射弧不同的宋祈渊来说,正是如此。
待他的笑意被宋芋掐在他手臂上的疼痛压制下五分后,他才将今日的趣事缓缓道来。
原是宋润莹今晨起了个大早去专门给宋芋布置的院子瞧她是否睡得安适,并想着给她添置些东西那知,甫一推开门,便与崔姨娘端着溺盆出来的老母撞了个满怀。后者吓得往后一哆嗦,结果将老腰给闪了,直接仰躺在地上,脚还跟着抽搐了几下,嘴角也吐了些许白沫出来。醒来后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沈复之面前告状,说是方才地藏王菩萨托梦于她,说宋润莹此女命格太硬,而她这把老骨头早已是残暮之年,经受不得命火强的人的冲撞,便开始放刁撒泼起来。
加之崔姨娘在一旁泪眼婆娑的煽风点火说自己上月滑的那个胎说不定就是因为宋润莹命火太旺将她这个四柱纯阴的给冲撞了,连连将‘是个快成型的男胎’提了好几次,沈复之掩着鼻子一脸为难的觑了眼浑身散发着尿骚味的宋润莹又很是于心不忍地看了眼崔姨娘,几度欲言又止。
宋祈渊将架着二郎腿,开始抖起了腿了,他食指在床边上点了几下,信誓旦旦地说道:“凭小爷我多年的经验,那勾栏式样的女人演得可真是拙劣,脸上糊的脂粉估计比三斤面粉还要多,走起路来也是弱柳扶风的,前后连带着四个丫鬟搀着她,倒腾了半个时辰才到东厅,说到情绪激动地时候还几度昏厥过去。”宋祈渊嘴角一抽,“一时间我都不清楚到底是这婆娘有病,还是沈复之那个混球有病。”宋祈渊对于这个姑父,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向来是口无遮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