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三,陆元生母的忌日。

陆元食不得辣,但是那日,他硬是逼得自己将酸辣口的汤饮完了他只是想掩盖些什么。饮酒,借机失态,不过是为了有由头去思念亡母,这是被定北侯明令禁止束缚他十几年的。狼狈地塞酸汤鱼饺,只不过是想借着由头将心中酸涩流出。其实,方将冰凉的饺子食第一口,尝到虾皮和香菇时,陆元的鼻子便酸了。

在官场上冷若冰霜的陆少尹,也不过是个自小都活得小心谨慎的二十出头少年郎罢了

奉壹仍旧是按着手中小册的上勘记的东西禀报,自是瞧不见陆元的浅笑中藏着什么小心思。

通报完事务后,外头的鸡鸣声也随着半开的窗牖传了进来,连带着的还有夏季三更天的寒风也顺着窗棂偷偷地爬了进来,闯入了未罩灯罩的蜡烛周围,闹得那灯花是左摇右晃,连带着斜斜打在书柜上的两个影子也在晃荡。

陆元靠在椅背上舒展了下身体,扶着有些酸胀的腰部,将卷宗翻覆在书案上,准备明日早些再观。

“郎君,今儿个不打算通宵了?”奉壹将琉璃灯点燃并推开了门牖。

“不了!今晚睡得着。”陆元迈着修长的腿跨出了书房。

陆元大步跨在廊上,他的衣袂大幅度的飘然起来。

奉壹发现,陆元衣带渐宽,又消瘦了不少。

第23章 钵钵鸡

伴随着从窗牖缝隙挤入屋内的点点星子和细碎悦耳的虫鸣声,宋芋一夜无梦睡得甚好。

鸡鸣连着叫了几声大敞亮,天色正值灰蒙中有些许曦光透过云层,微凉的风偷偷爬上窗棂透过缝隙撩开了帐幔和床帘。

宋芋现下睡得极沉,云墨般地长发堆拢在白玉瓷般细长的脖颈旁,白皙的面容上透着樱桃似的红。面上经了阵凉风后,宋芋浓密成蝶状的羽睫微微颤动了下,然后将晾在被面上白净的手臂给缩回了被子里。

过了半晌,一阵极其响亮的鸡鸣声搅扰了她的安宁,宋芋惺忪着眼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现下约莫卯中了,初晨当破晓之际,微风缱绻缠绕在窗棂边的簇簇粉嫩的垂丝海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