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泽,”他跟李牧泽说,“你是不是给错了。”
李牧泽一下子就明白他在说什么:“不是。”
“我一直拿你的书记笔记,”他坦诚地说,“没有挑重点,基本上都记了,你慢慢看,不懂的问我。”
沈听眠犹豫了会儿,忍不住问:“那你怎么办?”
“我……”李牧泽暂且失声了,很久以后,才轻轻问他,“我明天去你家里,你给我抄一些,可不可以?”
沈听眠的心脏有钝痛感,他下意识压住那里,却又想要哭了,只能屏住气控制着,好半天才回答:“好。”
他艰难地顿了顿,补充道:“牧泽,不是因为这个,你……你也可以来我家。你来吧,我想你来。”
李牧泽在电话那头半天没吭声,许久后才慢慢地说,“眠眠,我好喜欢你。”
“嗯!”沈听眠有些慌乱,“那我先挂了。”
李牧泽在低低地笑。
沈听眠问他笑什么。
李牧泽很宠溺地回答他:“你看看,我还没说什么,你就怕成这样。”
“我没有怕。”
“你得知道,”李牧泽大胆地告诉他,“我去你家,就不单单是抄笔记那么简单了。”
“嗯……”
“我还要抱你,亲你。我要和你一起睡觉。”
像是生怕表达不出来意思,他在那头轻轻亲了一口,嘴唇相碰,发出黏稠暧昧的声音。
沈听眠在这种气氛里,却莫名又有些难过,他的情绪依然会时不时陷入低落之中,这感觉虽不如过去那样强烈,也足够让人畏惧。他抬眼看去,窗外路灯林立,车水马龙,夜景太过繁华,这一切依然好像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你不用害怕。”像是从这段沉默里读懂了什么,李牧泽忽然开口告诉他,“你什么都不要怕,最糟糕也不过就是这样,对吗?”
沈听眠下意识点了点头,又后知后觉地说:“嗯。”
郑文英把家里所有的利器都收了起来,放在某个柜子里,上了锁。她揣着钥匙,还是感觉到不安,就跟沈听眠说:“妈妈明天去超市,你还是跟着一起来。”
沈听眠答应着:“好。”
郑文英这才放心了些,临走前也不关上门,而是把沈听眠屋子里的房门大大开着,嘱咐他:“不要关门。”
沈听眠“嗯”了声,直到她离去,表情才有些松懈。
他想起来第一次做电休克治疗,那之后,他头痛到要死,如同每个日日夜夜那样,露出痛苦绝望的表情。他还是想死,越是要死,周围的人就越要硬拉他回来。那时他被安排躺在床上,依稀记得那股巨大的电流穿过身体的感觉。在这之后,他完全撑不住,浑身酸痛,四肢软绵绵的毫无力气,平躺了很久后,他才在郑文英的帮助下斜靠在床上。
郑文英那么瘦弱的一个矮女人,费力地撑着他,这同样让他感受到痛苦。
“妈妈,”沈听眠跟她说,“我觉得这治疗没用。”
他表现得这样消极,每次说话,都直愣愣瞪着无神的眼睛看着郑文英,吐字也不清晰,脸色惨白惨白的,天下任何一个母亲都受不了儿子这样。
郑文英在哭,她满脸泪水,头次在他面前哭成泪人。
她握着沈听眠的手,没有主意:“宝贝,活着呀,你得活着呀,你就算是为了妈妈你也得活着。”
她哆嗦地啜泣:“怎么办呀?咱们娘俩该怎么办呀?”
沈听眠知道他花了家里很多钱,他觉得钱比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