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什么燥!”田小丰突然发飙。“这案子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杜俊自己当着我的面承认说那就是他杀的!李济仁,金若萱,都是他杀的他自己承认了!证据确凿动机充分!就是你米嘉莱非要在这儿死磕!浪费时间!”
“你说你一开始怀疑金若萱不是杜俊杀的,可杜俊自己都承认了啊你干嘛还要发散思维?这现在查了一大圈回来,不还是杜俊杀的吗?杀人犯自己杀了谁没杀谁他心里不比你清楚啊!知道你是想立功……可你拉着我们在这里做无用功难道就能体现出你的认真负责了?”
他大吼大叫,把桌上的速溶黑咖呼啦一声推的洒了一地都是。田小丰瞪着米嘉莱气的呼哧呼哧的。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最后这年轻人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索性穿上外套冲出门去不见了。
“米队,小丰他——”池梦舟想要出言缓解一下尴尬的场面,可张嘴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米嘉莱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先归拢整理一下李济仁案和断指杀人狂那两宗案子的案卷,我去跟小丰说。”
她也穿上外套裹起围巾出了门。才三月天,旬城这个海滨城市的天气像娇生惯养的一岁小男孩,忽而哭了忽而笑了,忽而晴了忽而又下起几滴冻雨。
刑警队大院里的迎春花倒是开了,在有些萧索的风中瑟缩着亮黄色的花朵。米嘉莱绕过两棵四季常青的松树和一栋小楼,来到了大院的后园子。那里有几个天然去雕饰的大花坛,里头种着些杂七杂八的花草树木。田小丰背对她站着,正在花坛边抽烟。
“田小丰!”米嘉莱说。“你躲这儿了啊?”
她笑嘻嘻的走上前去,田小丰微微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转过身去了,嘴角绷着,单眼皮垂头丧气的耷拉下来。一根红塔山夹在他微微有些颤抖的指头间,没什么气势。
“怎么?真生气啦?”米嘉莱凑到田小丰身边笑道。田小丰低着头不说话,被风吹的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似乎又觉得自己这行为不够有面儿,于是干脆生气的转过身去,背对着米嘉莱抽了口烟,憋着不吭声。
“好……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啊?”
米嘉莱又绕到他面前,弯着腰,仰起头去看他。田小丰瞥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最后老大尴尬的抬起胳膊乱挥一气:“去!你又不是我女——,干嘛这样哄我……我就是……我就是心里委屈!凭什么啊!为什么啊?那证据,作案动机,甚至口供都摆在那儿了!他自己都承认自己杀了人了,你干嘛非掰着不让结案!你工作狂啊?不结案对你有什么好处?”
米嘉莱笑了起来,她直起腰低头瞅了一眼田小丰手指间的烟道:“留点神,你的烟快烧到你衣服了。”
田小丰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丢开烟头又是拍衣服又是拿脚去踩烟上的火星儿,直折腾了一分多钟才抬起头看着米嘉莱,嘴巴负气的微微鼓起:“我妈最近担心我担心的要命,说我动不动就通宵,她真怕哪天听到人说我猝死了……我妈可就我一个儿子。你说我要是因为勇斗歹徒命丧一线了,那我也算死得其所,给我爸妈送个锦旗奖章啥的。要是因为通宵最后猝死了,那我这叫什么啊……害,连死的光荣都算不上!”
“敢情你进警队是冲着死来的?这可不大好吧?”米嘉莱打趣他。
“别的不说,年轻人,你这态度可是太悲观了点。放心,身为你的领导,我会尽最大努力保证你的健康,这么好的小伙子要是猝死了,那人间又有多少姑娘要心碎呀?不过你的建议很好,我最近确实让大家通宵的太多了点。以后咱们尽量把事情赶在白天干完,好不好?用最大努力,保证我们警草的健康!让我们警草以后可以白白胖胖的回家,按时按点的见妈妈!”
田小丰看了米嘉莱一眼,嘴角有点憋不住的笑意,语气也和缓了许多:“亏你还是领导呢!说话一点正形都没有……我也没奢望当了刑警,尤其是进了重案组还能天天朝九晚五。要是想朝九晚五,谁来当刑警啊?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把时间花在更有用的事上,而不是……而不是浪费在一个已经有了定论的案件里。我不讨厌高强度工作,我就是讨厌无用功!”